春溪一脸惶恐地看向许鹤宁和阮软,许鹤宁示意她下去,春溪这才放下了心,下去了。跟随谢舟来的瘦弱的小厮站在门口,深深低着头。
许鹤宁神色淡定,道:“既然如此,二殿下请用。”
谢舟嚣张地瞥了许鹤宁一眼,自顾自夹起菜大快朵颐,还不时抬起头对阮软道:“你怎么不吃啊?这饭菜还挺好吃,怪合本殿胃口。”
阮软眨了眨眼睛,目光从风卷残云的谢舟身上缓缓抬起,正好看到了许鹤宁看向她的目光。
恰好谢舟此时嘴里含着饭菜也抬起头,各看了两人一眼,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还一边往阮软那边倒:“本殿……不小心呛到了,快帮帮本殿。”
阮软看着朝自己倒来的谢舟,下意识要抬手去拍谢舟的背,被许鹤宁微笑制止:“我来。”语罢他的手放在了谢舟的背上,看似轻轻一拍。
谢舟的身体瞬间僵直了,因为他感到巨大的压力从背部迅速蔓延至全身,直击他的咽喉,谢舟并没有被噎住,这一顿操作他怕是要把嘴里的饭呕吐出来,那这一盘子菜估摸着就不能吃了。
谢舟看了一眼阮软,调动内抵抗住许鹤宁施加的压力,快速地把嘴里的饭菜咽了下去,可许鹤宁的内力却没有停,谢舟很快就觉得喉咙热热的,他硬生生把血咽了下去,他的背后还有烫伤的地方,也疼得厉害,下一刻他躲开了许鹤宁的手。
许鹤宁挑眉:“二殿下,怎么了?饭咽下去了吗?”
谢舟脸色不大好看:“多谢摄政王殿下,已经咽下去了。”
“那就好。”两人之间暗波涌动,阮软却还是欢快地吃着她的饭。
可苦了屋内的一众下人,被两人之间的气氛压得难受得慌,门口那个小厮看到谢舟和许鹤宁却是悄悄勾起了唇,最终他的眼神定格在了阮软身上。
许是他的眼神太过强烈,阮软皱着眉抬眼看去,所有人都低着头,没有一个人看她,阮软只觉奇怪,难道是她的错觉吗?
这时许鹤宁掀了掀眼皮,看了那个瘦弱的小厮一眼,开口问:“二殿下新收了个小厮吗?怎么来的时候没看见?”
谢舟现在说话都带着些阴阳怪气:“摄政王眼睛不大好,或许可以找个太医瞧了一瞧了。这小厮都跟了本殿好几年了。”
“哦?”许鹤宁似笑非笑。
谢舟转移了话题,道:“本殿的衣服都被烧了,今日要去裁衣。”
“轻舟,给二殿下拿个令牌。”许鹤宁没有阻止谢舟,谢舟倒还是有些疑惑。
“不过,这令牌只有一块,只能二殿下你一个人出去。”许鹤宁站起身来,走到了阮软身边。
谢舟收下轻舟递来的令牌,心下想,就算只有他一个人也能办得了。他刚收下令牌,抬眼就看到许鹤宁揉阮软的头了,心中开始泛酸水。
就在许鹤宁要去上朝时,阮软牵住了他的衣袖,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阿宁,我也要去裁衣。”
一旁的轻舟听了这话都觉荒唐,都知道姑娘不是多爱美的人,但府内准备的胭脂水粉都很多,更别说衣裙了,供给摄政王府的浮光锦一大半都给姑娘做了衣裙,还有其它布匹制成的衣裙,就算姑娘一天换一身,一年下来也不会重样,所以怎么可能是裁衣,还是想出门玩。
谢舟一听这话,像风一样窜到了阮软身边,胳膊搭在了阮软肩膀上:“没问题,本殿带你去!”
还没等到许鹤宁拿开谢舟的胳膊,阮软就自发自地站起身,站到了许鹤宁身边,谢舟的胳膊立刻垂了下去。
“去吧。”许鹤宁温和道,“只不过男子的裁衣铺子和女子的裁衣铺子是相向而行,二殿下还是独自去的好。”
谢舟一脸不屑,你管本殿!
许鹤宁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杵在门口的小厮,就离开了。
“喂!你去哪个铺子?本殿先陪你去!”谢舟扯着嗓子道。
阮软鼓起了脸颊,不高兴了:“我不叫喂,我叫阮软。”而后她接着道:“阿宁说了,两个铺子是相向而行,你不必陪着我,你去你的就好。”
谢舟知道,现在情况有些紧急,他也没有再停留,只是调笑道:“本殿就在你隔壁院子,有空来找本殿啊!阮软。”他唤阮软名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显得有些暧昧。
阮软却好像对谢舟的话很钝感,硬生生没有感觉到暧昧,只感觉到了不适。
看着谢舟走后,春溪赶紧走到了阮软身边,小声道:“姑娘,那离国的二殿下看着着实不像个善人,你还是离他远一点儿的好。”
在阮软心里,谢舟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还是个好人,所以阮软并不认同春溪的话,但她觉得自己应该离谢舟远一点,毕竟他说了心悦自己,若是和谢舟走得太近会不会被他误会她也心悦他啊?
想到这儿,阮软点了点头,道:“是该离他远些。”
听到阮软的话,春溪松了一口气。
这厢谢舟出了门,小厮就凑到了他身边,带着笑低声道:“没想到二哥还是个有情人啊,那姑娘长得着实不错,二哥好眼光啊。”
谢舟向来坦荡:“本殿的眼光,自然不错。”其实在谢舟心里,并不是阮软的皮囊不错,而是她那一脸蠢的样子很不错。想着阮软呆呆的样子,谢舟不禁勾起了嘴角。
谢意撇了撇嘴,装什么痴情种,皇家之人最是无情,他这二哥更是比常人无情数倍,怎么可能动真情,估计只不过是玩玩罢了。
“令牌只有一个,那我怎么出去啊?”谢意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谢舟嘴角上扬,眼睛却没有弯起,似乎除了对着阮软眉眼弯弯,再也见不到他对旁人眉眼弯弯了,只听谢舟道:“你怎么出去自然是你的事,本殿只负责你在摄政王府死不了就行。”说完,他拍了拍谢意的肩膀,飘然而去。
谢意看着远去的谢舟,恨得牙痒痒,一拳打向一旁的墙壁。
而这一切都被在暗处的暗卫统领看得一清二楚,他身影一晃就出了府,到达了一辆正在行走的马车上。
“主子。”暗卫统领低声道,而赶着马车的轻舟似乎见惯不惯,目不斜视地赶着马车。
“进来。”许鹤宁清清凉凉的声音响起。
暗卫统领进了马车,低声汇报:“有一人混进了摄政王府,似乎是与离国二殿下相关的人,他的身份还没有查清楚。”
“寻个由头让他出去,顺着查。”
“是!”
“重山。”许鹤宁突然道。
“属下在。”暗卫统领缓缓抬起了头,正是重山那张脸。
“你带的暗卫拨出来一半,给到阿软那边。”许鹤宁吩咐,上次阮软被安王掳走,就是因为重山带领摄政王府的暗卫去处理女儿村的人了,府中暗卫空缺,因而才被安王钻了个空子,这次京城人流量骤然增多,鱼龙混杂,不知有什么人又混了进来,他有些担心阮软。
摄政王府的暗卫名为屠龙卫,一半为许鹤宁自己培养,一半为先皇赠予。先皇赠予的暗卫能力卓越,可也心高气傲,因此有些瞧不起当时年少的许鹤宁,当着先皇的面挑衅许鹤宁。
重山犹记得当时的许鹤宁身量比起现在差了可不止一星半点,可他站在那儿,好像众人就会臣服于他。
挑衅的暗卫最终败在年少的许鹤宁手下,按照惯例,对皇室不敬之人应当杀头,可就在许鹤宁的剑架在那个暗卫脖子上,暗卫也以为自己要被处死时,许鹤宁收回了剑。
他神色淡淡,字句清晰:“本殿允许你们所有人的挑战,只不过希望你们清楚,目的不是让你们为此丧命,惶恐不安,而是为了让你们心悦诚服。”
一席话下来,彻底收服了暗卫,都跪下高呼殿下。
不过在两拨暗卫磨合时也激起了不小的震荡,意见相左,不服管教,于是重山就被提拔上来,管理着屠龙卫。也正是因为有着屠龙卫的存在,摄政王府才刀枪不入。
总而言之,屠龙卫也算得上几经波折,是摄政王手下的一支主力军,只不过鲜少有人知晓罢了。
如今说拨走一半去保护阮软,重山连眼也没眨,因为他知道阮姑娘对于殿下来说有多重要。
重山回去就点了一半屠龙卫去保护阮软,可屠龙卫们都不是那么乐意,因为他们觉得他们一人可抵百军,怎么能去伺候一个小丫头?真是丢面子。
被重山点到的暗卫瞬间沉默了,重山发觉了他们的沉默,挑眉:“怎么?不乐意?”
还真有暗卫大声应道:“是!”
“为何?”
“吾等大才,岂能屈居女子之手?”
重山并不惊讶,上次去处理女儿村时他就发现了这群人的毛病,他们竟然认为女儿村的习俗可以理解,因为在他们看来,男子可以保家卫国,女子只能躲在男子身后接受庇佑。
“你们的大才难道就是连个女子都不屑保护吗?”重山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