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应了一声,迅速磨好墨,拿起毛笔,端坐在一旁,准备记录。
苏清月思索片刻,轻声念道:“见信如晤:”
王爷:
我的伤已经无大碍了,今日还能提笔写了几个字,不必担心。
上封信中江南水患严重,王爷务必保重身体,勿染了风寒,盼归。
妻,苏清月。
写完后,苏清月拿起信纸,仔细端详了一番,确认无误后,才将信小心地折好,装入信封。
这封回信,中规中矩。
其实她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又不想让丫鬟们知道,怪难为情的。
远在江南的萧燕雀,结束了一天忙碌的治水工作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临时住所。
他坐在桌前,拆开苏清月的来信,刚看了几行,便敏锐地察觉到笔迹与上一封不同。
他微微一怔,随即嘴角轻轻上扬,心中已然明了,定是自己她害羞了。
正想着,暗一端着一碗参汤走进来,说道:“王爷,这是王妃嘱咐的参汤,趁热喝了吧。”
萧燕雀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王妃嘱咐的?何时嘱咐的?”
暗一回答道:“信里嘱咐的。”萧燕雀皱了皱眉头,追问道:“信里嘱咐的?她还给你写了信?”
暗一挠了挠头,动作带着几分局促,面对萧燕雀的询问,他赶忙解释道:“是,王妃给属下也写了一封信。”话一出口,他便瞧见萧燕雀眉心瞬间紧紧皱起,让暗一心里直发怵。
暗一咽了咽口水,语速加快,补充道:“当然,没有王爷您这封长,只有短短一句话而已。王妃让属下每日按时给您送参汤。”
萧燕雀听到这话,原本紧绷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嘴角的笑意愈发浓郁。
他接过参汤,轻抿一口,温热的参汤顺着喉咙缓缓流下,暖意从舌尖开始蔓延,一路抵达心底,将他整日治水积攒的疲惫一点点驱散。
萧燕雀抬眸看向暗一,神色温和,说道:“回府之后,去管家那边领赏。”
暗一抬眼瞅着萧燕雀的脸色,见他眉眼含笑,心中一喜,立即恭敬应道:“是,多谢王爷。”
暗一退下后,萧燕雀靠在椅背上,回味着参汤的暖意,又想起苏清月的贴心,不知不觉中,困意袭来,这一夜,或许是参杂了爱意的参汤起了大作用,他睡得格外安稳。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萧燕雀便起身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
水坝被大水冲毁了不少,修复工作着实棘手。不仅要重新规划设计,还要调配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而且被冲毁的水坝数量众多,工程浩大,进度缓慢。
与此同时,不少百姓的屋子被大水淹没,百姓们失去了安身之所,生活陷入困境。
萧燕雀不仅要安排百姓暂时的住处,还要规划重建方案,确保百姓日后能安居乐业。
更让人担忧的是,水患过后,疫病极易滋生。
萧燕雀不得不分出精力,安排人手准备防疫物资,组织郎中对百姓进行疫病预防宣传和检查,日夜操劳,不敢有丝毫懈怠。
……
而在宁云关,苏清月心里也一直挂念着薛洛的病情。
她终于下定决心,主动前往农百草的院子。
这是她第一次踏入这个院子,院门缓缓推开,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院子里果然如冬雪所言,四处摆满了各类药材,晾晒的草药在阳光下散发着独特的气息。她的目光落在角落里几个有些熟悉的箱子上,心中猜测,估计那就是萧燕雀让人送来的吧。
农百草听到敲门声,开门见到苏清月,脸上露出些许诧异之色:“夫人,您怎么来了?”
苏清月和萧燕雀一直对外隐瞒身份,只称是从南方过来寻医看病的。
苏清月微微欠身,礼貌地说道:“农神医,打扰了,我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农百草碍于她的身份,不好拒绝,侧身将她迎进屋子,说道:“夫人,您先坐,我给您把把脉。”
苏清月顺从地伸出手,农百草仔细为她把脉,顺便查看了她的伤势,点头说道:“还不错,没有恶化。”
苏清月微笑着回应:“麻烦农神医了。”
顿了顿,苏清月又说道:“那个,农神医,我也懂些医术,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农百草的眼神下意识落在她的右手上,微微皱眉,欲言又止。
苏清月见状,赶忙解释道:“我左手能用,抓药什么的,我可以的。”
农百草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分配了些诸如分拣草药、整理药柜之类的轻松活儿给她。
苏清月在农百草的院子里,认真地忙碌起来。她虽右手不便,但左手操作起来也有模有样,在药材堆中分拣着各类草药,动作娴熟。
苏清月手头的活儿告一段落,迎来片刻闲暇时,她总会将目光投向农百草放在一旁的手札。
这些手札被保存得十分完好,纸张虽有些泛黄,却透着一股岁月沉淀的韵味。
她轻轻翻开手札,只见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记录的内容简单又清晰,条理分明。
无论是病症的诊断要点,还是独特的用药心得,都被农百草以简洁易懂的方式记录其中,也正因农百草记录得如此明了,她甚至不需要农百草额外解释,便能轻松领会其中的深意。
时光悄然流逝,有时候她看得太过入神,连饭点到了都浑然不觉。
农百草见此,便招待她一同用餐。
起初,苏清月还欣然接受,但次数多了,她心中便涌起一股浓浓的不好意思。
她暗自思忖,农神医平日里对自己多有照顾,怎可一直叨扰他的饮食。
于是,第二天再来医馆时,苏清月特意起了个大早,带着三个丫鬟和暗十一他们几个,前往集市精心挑选了各类新鲜的食材。
以往,农百草的一日三餐都是由药童负责。药童年纪尚小,厨艺有限,做菜时全凭自己的经验随意发挥。
农百草本就不是挑剔之人,对于饭菜的口味和样式从不计较,药童做什么,他便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