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哪天不想做红酒了,可以考虑一下回国做神算子。”夏菡为他的贴心讶异,嘴巴微微张了张之后,笑眼弯弯的调侃他。
埃利森那一双清冷、仿佛永远都不会蹿起火苗的眼,对她洞若观火。
“哈哈……你这意思是,希望我回国吗?”
“你可真会抓‘重点’。”
夏菡舔了舔下唇,将硬币夹在两只手中间,抵在鼻子前,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睁开眼,将硬币投了进去。
“看样子,许的是个不得了的愿望。”
埃利森指着硬币下沉后冒出来的泡泡,唇角噙着笑。
夏菡佯装听不懂,眨巴眨巴眼睛之后,话锋一转,询问道:“你既然知道这个许愿池,那就是也许过愿的,你小时候,许了什么愿?”
“我啊,我的愿望很简单,我许的是,在这里能遇到一个正宗的东方美人。”埃利森咧了咧嘴,一口白牙耀眼,随后又补了一句:“现在已经实现了。”
夏菡见他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清了清嗓子,“为什么?”
“因为在电视机里,国内的妈妈都是很温柔很贴心的。”埃利森也学夏菡,眨巴眨巴眼睛。
听这口吻,夏菡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猜测,便没有深问。
随后埃利森带着夏菡走进一处院子。
院子靠东的一小块土地上面凋零的叶子被扫成一个小丘,旁边还放着一些铁锹。
跟她之前住的酒店周围的风土是截然不同的。
“你没有回国的打算吗?”
“以前有,现在也有。”埃利森很快的回答完,不待夏菡接下一句,抬手敲了敲面前的门。
是一个系着西式围裙的妇人来开的门,看到埃利森跟夏菡并肩站着,原本发灰的面色一下子精神许多,“来了啊。”
埃利森担心夏菡怕生,便一只腿迈进去,拉着夏菡的胳膊,将她一同带进来。
“这是我阿姨,你就跟着叫就好了,阿姨,这是夏菡。”埃利森分别向二人介绍彼此。
阿姨和埃利森一样,有如一同刻出来的清冷气质。
看起来并不像是十分热情好客的模样,夏菡便只是乖巧的同她打了招呼。
阿姨和埃利森引着夏菡往里走,远远的,夏菡便闻到扑鼻的香味。
“好香……”夏菡低喃,她好似闻到了一股清甜的味道。
埃利森往旁边站了站,夏菡眼前视线瞬间开阔,一入眼,便看到了一桌子湘菜。
“阿姨居然会做湘菜。”夏菡看那炖得筋道的鱼,还有糯米,就知道这一桌子肯定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夏菡起初还以为,埃利森会带自己去华人聚集较多的地方,那地方些许会开一家只有华人光顾的湘菜馆,没想到居然是在一户人家里。
“这些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就当是践行。”埃利森让夏菡挨着自己坐下,向阿姨点了点头致谢后,便开始往夏菡盘子中布菜。
“践行?”夏菡缓缓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口感细腻爽滑,酸辣口自味蕾炸开,幸福感立马蹿遍浑身的神经末梢。
“你应该快要回国了。”埃利森淡淡的说道,好似吃惯了这些湘菜一般,面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夏菡手中动作微微顿了顿,仔细想想,她好似并没有同埃利森说过自己何时回国的相关话题,“为什么这么说?”
“这里的天气,不太适合你的身体。”埃利森又给她夹了一块豆腐。
夏菡沉默着,将那块豆腐送入口中。
“谢谢你,这些菜,我很喜欢。”
几个菜都已经见底,夏菡也难得的吃饱喝足。
她许久没有这样敞开吃过饭了,恰到好处的饱腹感,让她觉得连同后背都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埃利森也吃了不少,向椅背上一靠,看了眼夏菡碟子中堆起来的小骨头。
看她“战绩”不错,埃利森成就感满满,“不客气,你吃得开心,我这些功夫就没白费。”
最后同阿姨道了别,埃利森又将夏菡送了回去。
在布满落叶的青石子路上,埃利森走在夏菡前面,突然头也没回的问道:“如果这里能让你一直开心的话,你愿意留在这里吗?”
“开心,谁都追求,只是我不能只顾着自己开心。”
夏菡步子停了一下,一脸认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埃利森也停下来,转头看她。
明明只是二十来岁的人,怎么一副看尽世间悲喜的沧桑模样?
“夏菡,你最吸引人的,就是身上的那股神秘感。即便我们认识了这么些天,我也从来都摸不透,你心里在想什么。”
埃利森轻叹道,视线看着自己呵出来细细的白雾。
“啊……你刚才不是就猜到我想要硬币了吗?”夏菡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只是眨了眨眼,打哑谜。
她与埃利森截然不同。
埃利森是红酒山庄的主人,在奥地利便直接垄断了所有的红酒资源,更是能跟陆氏集团有谈判的资本,年纪轻轻,有此成就,已经很是傲然。
而她,只是一个连归宿都没有的病人罢了。
她好似并不是为了自己活的,就连她现在鲜活跳动着的心,也是为了别人准备的、呵护的……
埃利森捕捉到了埃利森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但是他没有戳破。
他突然伸手,将夏菡揽入怀中,“我很真诚的,希望你以后开心,也祝你健康。”
夏菡感受到这个怀抱的温暖,也听得出他话语中的炙热诚恳,伸手在他背上轻抚一下,“谢谢,我也祝你早日遇到良人。”
最终埃利森注视着夏菡离开,直至消失在视野中许久后,他才回过神来。
这一次,俩个人很默契的,谁也没有将话说破。
但他们,已经做了最后一次见面前的告别。
夏菡听得出,埃利森已经很多次暗示她希望她留下来。
可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不能贪恋这里的静谧美好,因为她在孤身来这里休养过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怀着心事重重,她的身形看起来多了几分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