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还没有递到他跟前，陆时谦便摇了摇头，拒绝得很干净。
“不必了。”
这是今晚陆时谦第二次拒绝苏云雅手上递来的东西了，说他没有意识到什么，苏云雅一点儿也不相信。
她的胳膊僵直地横在那里，机械地收回来。
屋子里的气氛立刻急转直下，冷得如同冰窖一般。
终于，像是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局一般，门铃响了。
“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说着，陆时谦就站了起来，朝着挂在玄关处走去，不再说话。
苏云雅仰视着离她越来越远的背影，莫名地产生了一种紧张感，她总感觉陆时谦已经全部知道了，可苏云雅又找不到确切的证据来证实自己的猜测。
她几乎是从沙发上小跑过去的，抢先在陆时谦之前抓到了挂着的西装，陆时谦自始自终没有看苏云雅一眼，她懂分寸地将西装展开，套进陆时谦高大的身躯里。
直到陆时谦头也不回地离开，门彻底合上的瞬间，苏云雅脸上的和顺、温柔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紧紧咬着牙关，她瞪着眼睛盯着门，心里此刻无比地确定——陆时谦一定知道了什么，她一定要在事情彻底败露之前，将陆时谦背后的一切榨得干干净净！
其实陆时谦从一开始就没有让司机走，他并没有要呆在苏云雅这里的想法，司机只是把助理送回去之后便停留在了附近等待陆时谦的短信。
车里很安静，只能听见车子运行和外面景物过去时发出的“刷刷刷”的声音。
司机斟酌了一会儿才开口打破了这种沉静：“陆总，刚才老爷子打电话来，说夫人在，老爷子想您回去用餐，但按照您的说法已经回过去了……”
后面的意思都不用继续说下去，陆时谦已经能摸到了——爷爷很生气，怕是又要麻烦夏菡去哄几句。
陆时谦伸出手捏了捏自己有些紧绷的眉间。
夏菡……
他仿佛记得她之前有说过想要回去常陪陪爷爷，只是最近陆时谦的状态不太好，回到老宅子怕是会露馅。
而司机此刻问出来则是想询问陆时谦要不要回去。
陆时谦看都不看司机一眼，松了手上的力道，便道：“不去了，回公司。”
“……是。”
既然陆总都已经明确表态，他没有必要再惹陆总不高兴。
没有人知道在陆时谦心里，盘算着另一件事情。这要比回老爷子那儿吃一顿饭还要重要。
两者相比，无论陆时谦心里知道自己有多对不起夏菡，他都认为这件事情上没得商量是首要。
如果说苏云雅心里对于陆时谦有了一点点确切的认知，那么在陆时谦心里，苏云雅身上的疑团简直可以比得上天上的云雾。
他眯着眼睛，看向依旧挂在天边的残阳。
或许，他的日子已经不多了，他得在日落之前做些什么……
有些东西，他得尽快查清楚，万一，这一道关他真的撑不过去。最起码，他得要清除陆家最后的隐患。
陆时谦回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给秘书室总秘书，她和助理的工作性质完全不同，她负责着陆时谦灰色地带的查询信息工作，只听从陆时谦一个人的差遣。
“陆总。”秘书的声音格外地清脆，带着特有的ol风格。
“去查有关苏云雅的所有消息，无论国内国外。”陆时谦的声线冷冷的，像是嗓子里含着冰块一般。
这一次，他要完全掌握苏云雅这个人。
那头的秘书暂时停顿了半秒，而后没有问任何一句话便答应下来：“是！”
“陆总，上一次的资料我会做销毁处理，您是否还需要？以及新的文件整理好后秘密送到您处。”秘书那头已经开启了电脑，再联系各方渠道了。
陆时谦出声：“不需要，秘密去做，越细致越好。”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陆时谦已经差不多摸清楚了，但他需要更加清晰的资料将人送进再也见不得光的地方去。
只有那样，夏菡和陆家才不会再为了个苏云雅而生出这许多的事端来。
“是！”
挂断电话后，陆时谦正准备拿起文件看看，他的眼前顿时又是一片雾白，这种感觉在他之前昏倒之前出现过。
他似乎有预料地皱起眉头，伸出五指紧紧捏住胸口心脏的位置，好像这样子捏着，痛苦就不会到来一样。
他在祈祷那种痛苦赶紧驱散。
但陆时谦的祈祷并没有成功，果不其然，下一刻，心脏立即出现了像把他囫囵个儿扔进搅碎机里一样的痛楚。
他光洁的额头上不断渗出豆大的汗水。
前几次疼起来得时候很少有这么撕心裂肺的时候，这一次好似是将这几日里积累的所有痛苦全部释放出来。
陆时谦眼看自己的意识就要涣散了，他强撑着最后的一丝清醒，颤抖着手指拉开最后一个抽屉，里面被各类止痛药和心脏类专属药物填满。
他试图聚焦眼神，但是视线总是胡乱晃着，总是看不清那药在哪里。
平时都是助理将要按时按点地送到他跟前，或者是数好了剂量放在他身边，但今晚他去苏云雅处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
出于安全考虑，助理并没有将药放在陆时谦身上，而是装走了。
如果陆时谦的病情让别人知道了，是会造成不小的消极影响的。
此刻，陆时谦只能是自己看见哪一种比较熟悉喝下就是了。
修长的手指疯狂地扫开里面的药，终于，陆时谦找到了最有效镇定他痛苦的那一种。
他拆开包装的手指剧烈地*着，胸口的疼痛几乎让他晕过去。
陆时谦好不容易撕开铝包装，抠出来两片小小的白色药片，甚至都没有喝水送下药物，那苦涩的药直接被他生生吞下，药片的边缘有些粗糙，陆时谦感受到了喉咙好似被药片给划破，有淡淡的血腥味道传过来。
药物起作用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他整个人蜷缩在桌子前，几乎要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