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萧寒看着余飞光的剧烈反应，顿了顿，但是完全没有后悔的意思。
虽然这件事说起来非常突然，但是总是要说出来的。毕竟他不可能让安安一辈子姓余。
把他送还给荣家，又或者是直接交给楚醉，他都不介意，反正这个孩子和他没有半分关系，只不过是荣怀玥用来讨好他的工具而已。
虽然事实对于余飞光来说十分残酷，但是总要让他知道。
“你一定是搞错了，这是你的孩子，我的小孙子，身上流着的是余家的血――我不管你和荣怀玥之间有什么矛盾，但是你不能拿你的孩子这么开玩笑！”
余飞光捂着胸口，苍白着脸色慢慢在摇篮边坐下，看着摇篮里眨对他眨巴眼睛的安安。
自从安安出生以后，基本上一直留在他的身边――他年轻的时候只专注事业，常常忽略自己和孩子的陪伴。
那时候他只想着如何壮大余家的产业，后来产业是壮大了，几个孩子和他也逐渐疏远。他是一个商业奇才，但是却不是一个好的父亲。
他最喜欢的孩子余萧寒，从始至终都不肯和他亲近。直到有了安安，余飞光把没有给余萧寒的爱，全部给了安安。
但是现在却告诉他，安安根本不是他的孙子，甚至和余家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余飞光看着安安，然后缓缓抬起头，眼里血色密布：“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余萧寒没有回答。
他在斟酌，要不要告诉余飞光实情。
“你不告诉我，你以为我就不知道？荣怀玥那个小丫头，我稍微用点手段，她就什么都知道了――我倒要看看，我余飞光的儿子，是不是把我当猴耍！”
余萧寒看到余飞光的样子，心里刚刚升起的些微迁就，就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不用去问别人了――这件事情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余萧寒直接开口回答道。
“你――你和荣怀玥解除婚约就是因为这件事？”
“从她怀孕开始我就知道了，之所以没有说，是因为没有到说的时候。”
余飞光一手攥着摇篮的栏杆，一只手捂着胸口――从余萧寒开始说的时候，他就一直看着余萧寒。
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愤怒。
“为什么不告诉我？因为害怕我这个做父亲的挡了你的路？你就拿这么大的事情来骗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余萧寒，你真不愧是我余飞光的儿子――咳咳咳！”
余飞光被余萧寒气得满脸通红，原本梳得得整整齐齐的白发，有几缕散落到满是皱纹的额头上，看上去比平常要老上好几岁。
余飞光真的是把安安当成亲孙子疼爱，所以现在无论觉得多么受打击，都是理所应当的。
余萧寒看着面前这个孱弱的老人，双手紧紧的攥着。脸上一片冷静。
“当然―还是您这个做父亲的教的好，我这个做儿子的以样学样，当然和您得您真传。”
言语原本就是一把利剑，余萧寒将它运用的游刃有余，每一句话都已中伤对方为目的，丝毫不留情面。
当然，也不会因为他是他的父亲而收敛，反而就是因为他们之间血浓于水的亲子关系，所以余萧寒更加变本加厉。
余飞光的目光在余萧寒毫不留情的言词下变得浑浊，脸色也更加难看：“你――你再说一遍？”
“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余萧寒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余飞光，眼神十分复杂。
“这个孩子你要是想养，也可以留下来，。您要是不想养，我就让人送走。您还有什么要说的？”
余萧寒耐着性子问道。
他自以为已经足够尊重余飞光了――要不是他一直逼着自己接管家业，他也不会顺水推舟，把安安送到他的手里面。
现在事实被公之于众，也只能说明是他自己自食恶果，怪不了别人。
余萧寒丢下这一句话，正要准备离开。
忽然身后响起了一个无比苍老和失望的声音：“你知不知道，你一直是我最欣赏的儿子――因为你和我很像，简直是年轻时候的另一个我。
只要你愿意，我手里的产业全部可以交给你。但是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余萧寒轻蔑一笑，根本没有回头。
“没有人想要你的资产――还有，我这辈子都和你不一样。”
余萧寒说完，再也没有看身后的余飞光一眼。
二十余年来，余飞光都没有好好地站在他原本应该站着的位置，也从来没有试图做一个好父亲，。两个人虽然血浓于水，但是之间的亲情，却和水一样淡薄。
余萧寒从来都没有奢望过什么，只是希望，这辈子都不要成为像他父亲那样的人。
余飞光眼睁睁地看着余萧寒走出余家，那背影宽厚挺拔，气场强大，和他年轻的时候如出一辙――他就用那双浑浊的目光看着，看着他渐行渐远。
轰！
就在余萧寒迈出余家的那一刻，沙发上的余飞光眼前一黑，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原来我已经这么老了。
意识沉寂的那一刻，余飞光在心里默默道。
那些刀光剑影，尔虞我诈的商场，他终于有心无力，无法再参与了。而一辈子过去啦，那些温情，他也没学会。
最喜欢的儿子，恨不得一辈子都看不到他。
他这一辈子，活就像是一个笑话。
余萧寒前脚踏出余家，后脚就听到佣人的惊叫：“快来人啊老爷晕过去了！”
这个余家的人变得手忙脚乱，急哄哄的乱成了一团――以往他们都是听余飞光的，现在余飞光晕倒了，他们就像失去了主心骨，顿时手足无措。
现在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余萧寒站在原地犹豫片刻，还是转了身。即便是他再怎么不愿意面对余飞光，也不代表会真的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死去而不管不顾。
那和当年的余飞光有什么区别？
……
很快，余飞光被送到了医院。
人老了，就是承受不住打击，余飞光本来血压就高，被余萧寒那么一刺激，直接就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