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微微亮，搜救队都没有找到慕容雪筝的踪迹。
在大雨中淋了一夜，又不停的在山林中上下奔波，百十号搜救队员精力确实已经无法支撑。
实在是不能找了，整整一晚上找不到人，就算是再找下去，那也是无用功。如果能找到的话，恐怕在昨天找到林语清不久，也能找到慕容雪筝了。
雨已经停了，只有树叶上不断有雨滴滑落，轻轻地砸在肩膀上。一夜风雨过后，天气逐渐转晴，静谧的山林中传来鸟儿的啾啾声，
但是昨天上山的人，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余温纶站在进山口，犹豫片刻，还是给余萧寒打了电话。
余萧寒在手术室外面等了一晚上，接到余温纶电话的时候，声音都是嘶哑的。
“喂？萧寒？你还好吗？语清醒了吗？”
余温纶的语气中充满着关心。
“还没从手术室出来，”余萧寒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你那边怎么样？有下落吗？”
“还没有，”余温纶叹息了一声：“不过你先别担心，现在没有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我暂时不会回去，也会在让搜救队去找，你就先留在医院照顾语清，这边我会帮你的。”
“嗯，辛苦你。”
慕容雪筝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如果林语清醒过来的话，知道这件事，肯定承受不住打击。
余温纶沉默了半晌，才开口对余萧寒道：“萧寒，有一件事情你我不得不告诉你――语清和慕容夫人失事的这座山下就是河。
昨天晚上搜救队就是在河边找到语清的。昨天晚上下雨，水流湍急，我觉得慕容夫人很有可能……”
“很有可能被河水冲走”――最后半句话，余温纶没有说出口，但是两个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慕容雪筝凶多吉少。
“总之，我不会停止搜救，你那边也好好照顾语清，暂时不要让她发现这件事，不然我担心她会承受不住。
但是我想，这件事暂时也隐瞒不了多久，你要提前想好对策，最短也要瞒到语清身体恢复的差不多，知道了吗？”
慕容雪筝不是一个人，她身后还有一大家公司，要是她失踪了，别说是别人，那些员工就无人管理，到最后一定会找到林语清。
到最后，就算是余萧寒想瞒也是瞒不住的，
余萧寒答应了一声，就很快挂掉了电话。他抬起头，看着一直亮着红灯的手术室――“手术中”的字样，在他眼里显得尤为刺眼。
这不是他第一次在手术室外面等着林语清――这几年过来，林语清每次进医院，都是或多或少的因为他，这一次也不例外。
她为什么要执着那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在雨天都要坚持去看长桥――余萧寒心里不是不懂。
如果他但凡能给林语清一点点实际地希望，难么他想，林语清也不会就去追寻这么一点点假象，甚至为了这一点假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林语清被推到手术室的十个小时以后，手术室的门再度打开。
但是结果却不是十分尽如人意。
年老的医学教授扶了扶眼镜，对余萧寒道：“寒少，语清小姐的手术做得十分成功，但是后期的恢复，就要看她自己了。”
余萧寒看了一眼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林语清，宽大的被子下，只有小小的一个身体。
“这话是什么意思？”余萧寒神情严肃。
“意思就是说，我们敢保证手术中，语清小姐没有半点问题，但是语清小姐的脑部收到重创，就算是醒过来，她的记忆力和智力也很有可能不会像之前一样。
这一点，还需要后期慢慢恢复――当然，也很有可能恢复不过来，所以不管是您，还是语清小姐的朋友家人，都需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也是在做手术之前我就告诉过您的。”
“如果她醒来以后，智力受损，大概会在几岁？”
“这――”
“你直说。”
“这――大概在八岁左右的样子。”医生说完以后，紧张地看了余萧寒一眼。
其实别说是余萧寒，给林语清做手术的医生们其实都觉得挺可惜的――长得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才不过二十岁，人生就发生了这种翻天覆地的变故。不仅仅毁容了，连智力都不如一个初中的孩子。
而且永远不可能恢复――这不就相当于，她的人生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永远地停在了八岁吗？
八岁。
余萧寒默默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他记得很清楚，第一次见到林语清的时候，她也是刚刚八岁。穿着一身廉价但是干净整洁的连衣裙，两条细细的麻花辫垂在肩膀上，看着他的时候，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又紧张又害怕，仿佛是林中受惊的小鹿。
他们相识十二年，余萧寒原本可以和他走完这一生。
但是世事难料，林语清不打招呼的要回到当年。
余萧寒转过身，看着病床上双眸紧闭的林语清，慢慢向她走去。嘴里好像说了一句什么。站在他旁边的医生看到余萧寒嘴唇动了动，但是正好有护士经过，医生没听见余萧寒到底说了什么。
“不好意思，寒少，您刚刚说什么？”
但是余萧寒已经走到了林语清面前。带着淡淡的笑容。
他刚刚说的是――“没关系，就当我们重新认识一遍。”
……
余萧寒不眠不休，在林语清的病床上等了二十四小时，林语清才从昏迷中醒转。
在这期间，余萧寒一直看着林语清，基本上都没有动过。但是看到林语清睁开双眼地时候，他还是愣了愣，直到林语清疑惑地皱了皱眉，然后他才反应过来。
但是看着林语清弥漫的眼睛，余萧寒屏住了呼吸，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这是在哪里？”林语清虚弱的看着余萧寒。
“在医院，”余萧寒温柔地握住林语清的手：“你受了很严重的伤。”
“那――你又是谁？”
林语清试图把手从这个陌生男人的手里面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