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一层故作坚强的外壳彻底消失，化成了柔软如水的外膜，将乔可语的心脏温柔包裹。
“你本来可以过得很好，”乔可语先是笑了笑，最后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偏偏遇上了我。”
“遇上你，已经是我人生中最好的事情。”莫瀚飞无声的将乔可语搂在怀里。乔可语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泛滥成灾的眼泪，一颗颗泪水砸在莫瀚飞的肩膀上。
或许人的一生中，可以永远穿着坚硬的铠甲，永远不会流泪，永远不会受伤，但是如果可以遇到一个可以让你脱下铠甲，重新做回小孩子，可以任意苦笑的人，哪怕只有一次，就足以称之为幸运。
虽然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在去莫家的路上，乔可语还是无比紧张。“其实我觉得没什么大事，我爸妈脾气挺好也挺开明的，不像余叔叔，整天算过来算过去，最后只给自己算了一个小孙子。而且他们那天对你印象不错，你别紧张。”
乔可语靠在莫瀚飞肩头，和他的手十指紧扣：“再开明的父母，也不希望让自己的儿子喜欢上一个连明天都不知道在哪里的人。”
其实乔可语的病，莫瀚飞完全可以瞒着他们。反正他们现在的原则就是――只看眼前，不问将来。
但是乔可语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叔叔阿姨人很好的，我不想骗他们。我也不想让我的幸福是建立在欺骗和谎言之上的。”
“放心，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的。”莫瀚飞摇了摇他们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放心，一切都有我。”
话虽如此，在莫少刚和宋南栀面前，乔可语还是紧张了。
“瀚飞啊，你去厨房给可语切些水果来。”宋南栀对莫瀚飞温柔地笑了笑，摆明了是要把他给支开。
“有事叫我。”莫瀚飞不敢不从，只是起身前还在乔可语耳边叮嘱了一句，也顾不得对面的爸妈会不会听得到。
等莫瀚飞进了厨房，宋南栀才收回目光，看着乔可语：“可语，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们说？没有关系，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和阿姨千万别客气，知不知道？”
“没错，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行，在我们这儿没有那么多避讳。”莫少刚也补充道。
越是这样温柔，乔可语心里就一阵感动的心酸――如果她现在健健康康的，那么有些事肯定会不一样。
“莫叔叔，莫阿姨，有一件事情我一定要告诉你们――我得了一种病，是不治之症。我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就会突然离开――这也是我上次不敢承认我和瀚飞在交往的原因。一直拖到今天才说，真的不好意思，辜负了你们对我的喜欢，真的对不起。”
莫瀚飞躲在厨房门口，手里紧紧地攥着一颗苹果，已经被莫瀚飞攥出了汁水－他现在闭上眼睛，就能浮现出乔可语桀骜又美丽的样子。
可是自从生病以后，莫瀚飞听到乔可语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对不起”，她可以和所有人说对不起，可是明明是命运最对不起她，让她活得如此艰难
宋南栀和莫少刚互相对视一眼，眼神无比复杂。
他们倒是没料到乔可语会说的这么直接。
“既然如此的话，你为什么又要和瀚飞来我家里呢？你站在我们的角度，应该猜得到我对你们两个人事情的看法吧？”宋南栀温柔地开口道。
乔可语脸颊滚烫，像是在上课的时候被老师点名叫起来回答问题的学生：“因为我喜欢莫瀚飞――不，我爱他。哪怕只有一点可以和他在一起的可能性，我都会尽力抓住。”
所以她才会来到这里，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不好意思”，心甘情愿地做小伏低，想要为了自己的爱情而勇敢，哪怕只有那么一次，这仓促的人生也算是圆满的。
莫少刚沉默的听完，想拿起桌上的杯子，伸到一半又放下，看向身边的宋南栀：“你看看这小姑娘，像不像你当年？”
宋南栀愣了愣，认真地看着乔可语，几秒钟以后莞尔一笑：“你说的是，确实很像。”
莫少刚见乔可语有些不解，也不开口解释，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瀚飞？水果还没切好吗？”宋南栀扬声道。
“好了好了，”莫瀚飞连忙把满满一盘果盘端到桌子上：“你们刚刚聊什么了？”
“你坐下，”宋南栀示意莫瀚飞坐到乔可语旁边：“我有话跟你们两个说。”
乔可语朝着莫瀚飞看一眼，紧张地绷紧了后背。莫瀚飞见状，坐下的时候顺手将乔可语的手握在手里：“爸妈，你们说，我和可语听着。”
“人都是年轻过的，我想，你们两个今天来见我们，估计鼓足了这辈子的勇气吧？”宋南栀笑了笑，对莫少刚温柔道：“就像是和我们当年一样。”
乔可语和莫瀚飞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都看到了“坚定”两个字。
“我和你妈养你这么大，是挺不容易的。但是这不代表我们就有权利要求你喜欢谁不喜欢谁，以后要和谁结婚，生几个孩子。就像我们不能因为可语现在身体不好，就要求你和她分手――因为说到底，这是你自己的人生。我们只是你的父母，你人生的选择权，自始至终都掌握在的手上。”
莫少刚难得地正经，用慈父一般的眼神看着莫瀚飞和乔可语：“孩子们，你们现在选的这条路不好走，但是既然你们愿意，那就是最好的一条路――如果你们觉得走这条路可以幸福，那我们做父母的，肯定会无条件支持。”
宋南栀也赞同地点点头：“可语，我很放心把瀚飞交给你，也觉得你们在一起一定会幸福，所以你用不着多想，只要好好的和瀚飞在一起，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乔可语嘴巴不自觉地张大：她万万没有想到，她认认真真的一番陈述竟然会被莫瀚飞的父母轻而易举的接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