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的所有手段,在我看来,不过是孩童的把戏。
一股混杂着滔天恨意与病态占有欲的疯狂,瞬间吞噬了齐越的理智。
他想要得到的,不仅仅是她的厨艺。
他更想得到的,是她这个人。
是她此刻,这副云淡风轻,掌控一切的姿态。
他要撕碎她的平静,折断她的骄傲,让她跪在自己面前,只为他一人哭,一人笑。
孟听雨读懂了他眼神里的疯狂。
她嘴角的笑意,没有变。
只是那双清亮的眼眸深处,寒意,更浓了。
齐越。
游戏,才刚刚开始。
京城国际美食节的风波,如同一场精准的定向爆破。
齐越精心构建的舞台轰然倒塌,而孟听雨的名字,却在废墟之上,被镀上了一层更加耀眼的金色光环。
这一次,人们谈论的不再仅仅是那碗神奇的九转回春汤。
而是那位让厌食多年的王子主动开口,重燃生机的神秘东方女子。
她的手段,已经超越了“厨艺”的范畴,进入了一个更令人敬畏的领域——医道。
京城真正的顶尖圈层,对她的评估,再次被拔高了一个层级。
林振国教授的电话,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打来的。
彼时,孟听雨正在顾家的阳光房里,教念念用小小的手指,分辨薄荷与紫苏的叶片。
“丫头,有时间吗?来我这一趟。”
电话那头,林振国教授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郑重。
孟听雨将一片嫩绿的薄荷叶尖递到女儿鼻尖下,小姑娘立刻皱起小鼻子,发出一声可爱的“啊啾”。
“林老,出什么事了?”
“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林振国在那头卖了个关子。
“我正式邀请你,以特邀专家的身份,参观国家级中医药研究中心。”
孟听雨的动作微微一顿。
国家级中医药研究中心。
这七个字的分量,她比谁都清楚。
那是国内中医药研究的最高殿堂,汇聚了全国最顶尖的头脑与资源。
前世,她连仰望的资格都没有。
“我陪你去。”
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顾承颐控制着轮椅,无声地滑到她身边。
他的目光落在她握着电话的手上,眼神深邃,不带一丝商量的余地,只有陈述。
孟听雨没有拒绝。
她知道,这份邀请的分量,足以让京城无数双眼睛再次聚焦在她身上。
有他在,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好,林老,我明天上午过去。”
挂断电话,孟听雨低头看着女儿。
念念正好奇地伸出小手,去触碰顾承颐轮椅冰凉的金属扶手。
顾承颐的目光,落在女儿与他如出一辙的眉眼上,那份冰冷瞬间融化。
他伸出手,用修长的手指,轻轻包裹住女儿的小手。
“爸爸,凉。”
念念奶声奶气地说,却并没有抽回手,反而用另一只小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仿佛要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
顾承颐的心脏,被这小小的动作轻轻撞了一下。
一种陌生的,满溢的暖流,在他四肢百骸中流淌。
他抬起眼,看向孟听雨。
“他们的研究,遇到了瓶颈。”
他的声音恢复了科研大佬的精准与冷静。
“林振国不是一个会无故动用人情的人。”
“他请你过去,不只是参观。”
“是求助。”
孟听雨点了点头。
她当然明白。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翌日。
黑色的红旗轿车,平稳地驶入京郊一片戒备森严的园区。
这里没有高楼大厦,只有一栋栋灰白色的低矮建筑,掩映在苍翠的松柏之间。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杂着消毒水与草药的气息。
安静,肃穆,带着一种与世隔绝的科研氛围。
林振国亲自在主楼门口迎接。
他身边还跟着几位头发花白,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
他们看向孟听雨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好奇,有审视,有半信半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顶尖学者的傲慢。
当他们的目光扫过孟听雨身后的顾承颐时,所有的情绪都瞬间变成了纯粹的尊敬与惊讶。
“顾工,您怎么也来了?”
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老者快步上前,语气里满是激动。
显然,顾承颐在这里,是比孟听雨更为响亮的存在。
“我陪她来的。”
顾承颐淡淡地回应,言简意赅,却清晰地表明了立场。
他今天不是“顾工”,只是孟听雨的陪同者。
众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再看向孟听雨时,那份审视与傲慢,悄然收敛了许多。
林振国没有寒暄,直接将他们带往研究中心的核心区域。
穿过数道需要虹膜与指纹双重验证的安保门,他们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宛如科幻电影场景的实验室。
冰冷的白色灯光下,无数精密的仪器在无声地运转,发出低沉的嗡鸣。
墙壁上,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滚动着瀑布般的数据流。
“我们正在进行的,是国家‘攀登计划’的重点项目之一。”
林振国停在一块巨大的玻璃幕墙前,神情变得无比凝重。
“项目代号:神经元再生。”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目标是,攻克以‘渐冻症’为代表的神经元退行性病变。”
孟听雨的目光,穿过玻璃,望向里面。
那是一间特殊的病房。
一个中年男人躺在病床上,四肢的肌肉已经严重萎缩,只有眼球还能艰难地转动。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与死寂。
孟听雨的“望气”能力,让她能看到一些更深层的东西。
她看到,一缕缕代表生命本源的精气,正从那个男人的四肢百骸中,不可逆转地逸散、凋零。
他的身体,就像一棵正在从根部开始枯死的树。
林振国递过来一份平板电脑。
上面是更多患者的资料。
一张张照片,一段段视频。
曾经健壮的运动员,如今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曾经挥斥方遒的企业家,现在只能靠呼吸机维持生命。
曾经桃李满天下的教授,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无法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