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落魄的回到医院，冯芊芊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走到重症监护室楼梯口的。
只知道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目光所及，已经看见了宫莫寒的身影。
她有时候真的想不清楚，为什么一个男人能够长情至此，几十年如一日的喜欢一个女人，不改变，也不对其他人动心。
可这份长情，让她羡慕，却又偏偏不属于她。
冯芊芊捏紧了拳头，指甲嵌进了肉里，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脑海里不可抑制的想起了兰芷临走之前对她说的话，如果宫莫寒和关欣不诀别，那么她永远都不可能拥有这个男人。
为什么关欣这么好命，为什么她能够拥有这个男人的死心塌地，自己这么多年却只配默默仰望。
命运啊，有时候真的不公平，冯芊芊真的不知道自己比起关欣，究竟是差了哪一点？
重症监护室门口，宫莫寒还是那副模样静静的凝望着玻璃窗。
玻璃窗里，躺着的是他最爱的人。
不过冯芊芊也知道，关欣不一定能醒过来，可她需要的，是关欣一定醒不过来。
“芊芊。”安德鲁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的时候，冯芊芊吓了一跳。
她带着几分惊讶带着几分惊慌的回头，撞上了安德鲁那双如同天空一般湛蓝透明的眸子。
“老师。”她垂下头打招呼。
在安德鲁面前，冯芊芊还是有所忌惮。
这位恩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像是他的家长一样，所以冯芊芊没办法向他袒露自己那些卑劣的心思。
轻轻叹了一口气，安德鲁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宫莫寒，继而，才开口说道：“一起去吃个晚饭吧。”
安德鲁在中国待的时间很长，所以中文说的也还算不错。
面对老师的邀约，冯芊芊没理由拒绝，尽管她刚刚已经吃过了。
“好。”答应下来，她便跟在安德鲁身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重症监护室门口。
出了医院大门，安德鲁问她：“想吃点什么？”
“都可以，看老师您想吃什么。”冯芊芊对她的老师还是很尊敬的。
想了想，安德鲁提议：“吃火锅吧，这里的冬天也快来了，火锅或许能温暖人心。”
“好。”冯芊芊心不在焉的答应了下来。
两人找了一家离医院最近的火锅店，店里坐满了中国人，随处可见的都是长条板凳，红汤沸锅。
一双双木头筷子夹着肉和菜伸进沸锅里烫两下，再挑起来，裹上蘸料仿佛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
虽然安德鲁不太能吃辣，不过他一直对这种热气腾腾的中国美食有着执念和向往。
每每入冬，他总要在美国找家地道的火锅店大快朵颐。
找了个位置，安德鲁和冯芊芊就坐下了。
因为不太能吃辣，所以安德鲁点了个鸳鸯锅，还有一些烫菜。
上火锅的速度很快，前后不过五分钟，他们要的东西就都齐全了。
拿了双公筷，安德鲁一边往锅里下菜，一边和冯芊芊聊天。
“芊芊，你觉得最近自己的学习情况怎么样？”安德鲁突然问道。
他们是学医的，这一行就是永无止尽，不管年纪多大，永远要跟着时代的进步学习。
说起学习，冯芊芊有几分羞愧：“最近这段时间……没怎么学习……”
自从重新遇到宫莫寒之后，她的心思压根就没放在科研和学习上面。
如今已经好几个月没什么进展了，也就是安德鲁这种老师，不会给她太大压力。
笑了笑，安德鲁夹了块肉放进了她碗里：“我不会催你去学习，也不会逼你去学习。芊芊，我觉得你应该放松一下，也应该去好好享受一下人生，甚至应该去谈个恋爱或者结个婚。”
外国人的观念比较开放，在他们眼里，结婚这种事，和谈恋爱一样，不过是人生必经的体验和过程罢了。
听见这几句话的时候，冯芊芊心里就没来由的咯噔了一下。
“我不着急。”她立刻回复。
“你应该多尝试一下。”安德鲁仍旧语气平和，“芊芊，你的确还小，不过你应该多尝试一下，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更适合你，也才知道什么样的感情是对的。”
话里有话，虽说安德鲁没点透，可冯芊芊却已经听明白了几分。
眼神闪了闪，冯芊芊低下头没回答。
锅里，沸汤还在咕噜咕噜的冒泡泡，一锅子的汤汤水水热闹的不像话。
“多吃点。”说着，安德鲁又从红汤锅里捞了点菜放进了冯芊芊的碗里。
“老师。”冯芊芊捏着拳头开口，“您……”
话还没说完，就被安德鲁打断了，“芊芊，你现在是个成年人了，而且你很聪明，是我所有学生里几乎数一数二的。所以你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所以您觉得我的感情是不应该的吗？”冯芊芊看着安德鲁质问道。
“感情这件事，向来只有你情我愿，没什么该不该。你的付出如果本不应该存在，那就让它变成东水，一去不返。”安德鲁的中国话虽好，却也还没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有些事只能词不达意的说出来。
低着头，冯芊芊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
既然自己的老师都觉得这段感情是错误的，是不应该存在的，那么她又该说什么呢？
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了蘸料里，冯芊芊还是拿起筷子，把老师夹给她的菜吃光了。
红汤锅里的东西很辣，仿佛从嗓子眼一直辣到了心里。
冯芊芊一边吃一边流眼泪，也不知道是辣的，还是难过。
吃完饭从火锅店离开的时候，趁着安德鲁去结账，冯芊芊打了个招呼便独自溜到了附近的公园。
她想一个人安静一下，一个人好好想一想她和宫莫寒之间的事情。
兰芷的声音和安德鲁的声音同时在脑海里响了起来，就连冯芊芊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应该听谁的。
她只觉得好累，好希望关欣能从这个世界上永远的消失，好希望宫莫寒最先遇到的那个人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