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萧怀瑾的桌面上,已经摆着数十根手绳。
看到这些手绳,萧金铭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一开始的那几根倒还像样,好歹真的用了玉料,后面的这些就太不像话了,瞧瞧,居然连石头都用上了。”
萧怀瑾淡淡地用扇柄拨开手绳,道:“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不足为奇。”
“你倒是不足为奇,可把我害惨了!”萧金铭连灌好几口茶水,这几日县令天天请他过去辨认,让他忙得口干舌燥。
此时萧怀瑾正低着头,看着自己左手手腕外侧的那一处小小的,倒月牙形状的伤疤。
“九叔,我跟你说话呢,你在看什么?”萧金铭突然凑上前来。
萧怀瑾赶紧用衣袖将手腕遮住,神色依旧自然,看不出端倪。
“你呀,永远一肚子的秘密。”萧金铭坐正身体,问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之前那个手绳,阮家嬷嬷可找到主人了?”
萧金铭摇摇头,说道:“我刚收到的消息,还没有。”
“问过阮云棠了?”
“我派人盯着那嬷嬷的动向,我们的人亲眼见她问过了,三姑娘说不是她的。”
萧怀瑾点点头,笑容里有些说不出来的苦涩和落寞。
“到底是我想多了,也是,怎么可能呢。”
萧金铭大吐苦水:“九叔,照目前这个混乱局面,你确定阮家的这一根,就是真的?”
萧怀瑾对萧金铭吩咐道:“金铭,你让官府的人都撤了吧。官府既已广而告之,她还不愿意出现,想来是故意躲着我了。”
萧金铭点点头:“不撤也不行了,再这么下去,官府也该乱成一锅粥了。”
萧金铭愤恨地转身又往官府而去,他离开后不久,萧怀瑾招招手,他的贴身随从朝辞就走上前来。
“公子。”
萧怀瑾将手绳丢给他,道:“让我们的人去找。”
“公子,咱们的人还有许多在沉寂之中。不一定能调得出这么多人手呢。”
“那就用这个消息告诉他们,我萧怀瑾,回来了。”
朝辞见劝不住主子,只能点头:“是,公子。”
——
京都皇宫
御书房里,成堆的奏折堆在桌上,皇帝正埋伏在桌案前批阅奏折,直到小太监走进门来,通传道:“陛下,太后娘娘来了。”
皇帝这才终于抬起了头,他拿出明黄色的帕子将咳嗽声掩盖住,对太监吩咐道。“快请。”
年纪不过四十,依旧风华绝代的太后,在宫女的搀扶下跨过门槛走进来。
皇帝和太后并非真正的母子,皇帝出身并不高,生母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生下他不久就离开了人世,他被皇帝遗忘,在行宫长大,后来经历过六子夺嫡,才踩着兄弟尸首上位的。他认当时风头最盛却无皇嗣的太后做额娘,无非就是想找太后和太后背后的萧家做靠山上位。
所以,这一对母子要说感情,那还真谈不上,不过面子上倒都做足了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
比如,这次太后进门,就特意带来了一盅秋梨膏。
“陛下一到秋冬就咳嗽,喝点秋梨膏润润嗓子吧。”
皇帝从桌案后走出来,向太后鞠躬请安后,才坐在太后的身边,安静地一口口将秋梨膏喂入嘴中。
太后幽幽叹息一声,皇帝眉头一皱,知太后有话要说,心不甘情不愿地表达了一下关心:“不知何事令母后如此烦忧。”
“还不是怀瑾那孩子,如今好不容易找到,身子都还没养好呢,就操劳起来了。”
果然是和萧家有关。
皇帝敛下眉眼,没有接话,也看不出他的情绪。
太后只能继续说道:“那孩子受了大苦,此番他回了京都,陛下当要好好宽慰他一番才行。”
皇帝冷冷一笑,道:“母后这话倒让儿臣不知该如何接了,那孩子自有父母,与儿臣连面都没见过,儿臣如何去宽慰他。”
“可……”
皇帝已经明显已经不想再说,他三两口吃完秋梨膏,也吃光了太后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
“儿臣还有许多折子要批阅,还请母后自便。”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继续回去批折子了,太后见状,只能叹气让宫女收拾好茶盅走出御书房。
走出了御书房,宫女才敢问道:“太后娘娘,您明知陛下脾气,这又是何苦呢?”
“萧家纵有千错万错,那孩子总归是无辜的,皇帝着实心狠了一些。”想到这,太后问道:“怀瑾如今在宣城,可还顺利?”
“太后娘娘放心,小公子跟在左右,一切都还算顺利,不过奴婢听说,九公子能够逃脱魔爪,是被一个女子所救,如今他似乎正想找出这个女子来,为此在宣城闹出不少事来。”
“女子?”太后娘娘笑了笑。“以前让这孩子娶媳妇,他推三阻四,如今经历了这么一遭,倒是成长不少,报恩是假,动心是真吧。”
“太后娘娘所言甚是,不过娘娘您忘了,九公子和阮家,还有婚约呢。”
“那婚约,你不提我还真忘了,当年看那阮正清是个有本事的,谁知他命短呢,这婚约,不提也罢。不过怀瑾既然开了窍,倒是可以给他多安排几个房中人了。”
“太后娘娘的意思是……”
“我记得有个宫女叫秋儿的,三年前怀瑾进宫她就对他一见倾心,还求我成全,不过怀瑾那时候并无此意,拒绝了她。如今或许是个好机会。”
宫女立马明白过来,点头应下:“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
婚约一事在阮府掀起了不小的风波。阮云棠这几天可没少忙活。
不单单要应付下人们的巴结,还得应付阮覃氏的刁难。
这日,惜遇发现阮覃氏克扣了他们西府的炭火,气得在阮云棠面前好一顿嘀咕。阮云棠腾地起身,气势冲冲地往二房奔去,惜遇想拦都拦不住。
看到阮云棠不要命地奔过来,嬷嬷心里直打鼓:“夫人,咱们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阮覃氏眼神已经开始飘忽,但还是强撑着脸面“家里本来就是我当家,谁要是为她出头,拿银子来!便是老太太来问我,理也在我这边!”
而此时,阮云棠已经冲进房中,面色不愉,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