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想知道成为明星,演一场戏,能挣多少钱?”——习暮
袁成寻此人,知道的很多,随随便便的找个记者问一下,绝对能让对方吃惊的反问:“袁成寻啊!你知道他在哪?快告诉我啊……”
然而,此刻在场的几十名学生却无一人知道此人,以至于大家对于这个站在讲堂上,穿着怪异的教授是好奇而又略带轻视的。
他没有像韩倾末那样的气场,或者说个人魅力。
而袁成寻像是没有察觉一样,随意的半坐在讲台上,眼神晦暗的看着他们,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张张鲜活而充满朝气的脸,真是年轻啊,真是美好啊……
这样的想法与韩倾末一样,因为苍老,因为沉默,他们不再是时代的主角,终是被淹没了。
袁成寻出神的望着他们一个个,竟然出奇的让大家不敢乱动,也不敢打破平静。
“阿寻啊,这次要你出来不是为别的,只是不想你这样过下去……就算不为了我,为了她你也要答应我吧……”
“她?”
“嗯,这一届新生里有一个女孩是她的侄女,就是她一直很喜欢的孩子……”
思绪纷乱,视线游离,袁成寻是被一股视线惊扰而回神的。
好锐利的眼神!
袁成寻不像别人与习暮对上就沉浸在那无波无尽的深海里,而是客观的审视对方的眼神,那般稚嫩的面容,菱角分明,年轻帅气,最为突出的就是漂亮出色的眼睛,引人心魄,然而,袁成寻第一感觉却是,忍不住叹息。
但凡早熟的孩子不仅是心智成熟,不同于同龄人,更多的是太早接触那些阴暗的社会一面,或者说是属于弱势群体,那样的人很难快乐,很难幸福。
他们敏感而脆弱的旁观世人和社会,往往隐藏着真实的内心,有些外表看起来坚强无惧,嬉笑怒骂与常人无异,而有些却是孤僻寡言,疏离人群,彷如愤世嫉俗,却又不单单如此。
显然习暮是这样的一个,袁成寻只一眼就能看出,那掩藏在眼底的悲凉与孤寂,这样的人就像沙漠里的苍狼,只懂得自舔伤口,只懂得独自行走。
习暮没有在意对方别有深意的目光,微蹙眉宇,转而低下头。
“新入学的第一天,迎新大会上必定有人问过你们,为什么而来?”袁成寻慢慢收敛视线,低沉缓和的开口,“我不在意这些,刚才短短的半个小时,我就看出了一件事。”
所有人不知不觉的被他的话吸引,更为对方语气中的肯定与隐隐的霸气。
“你们中没有一个合格的音乐剧表演者,一个都没有。”
明明语气没有加重,明明眼神很平和,可是,所有人都觉得这样一句话像一记重锤击打在身上,那无波的眼像针刺一样让他们不适。
“你凭什么这么说?”
李恒仁第一个大声质问,他还微微往前站了一步,脸部肌肉都颤动了起来,显然很生气。
“就凭这一句话就能让你如此,在座也就你如此肤浅,不懂观察,小脑发达,四肢简单,永远的行动快于思考。”
袁成寻甚至还冷哂了一声。
清楚了听见李恒仁倒吸一口气,压抑自己的呼吸的声音,袁成寻倒是略加多看了他一眼,他以为这个人会忍不住动手呢。
“教授,李恒仁固然有些冲动率直,但也不能全盘否定我们所有人……”
站在李恒仁身边,矮人一等的高博识难得沉着脸替自己的朋友反驳对方,纵然李恒仁开始不该那样讽刺笑话袁成寻,却也不能这样毫不留情的被当众批评,这显然等同于侮辱人了。
袁成寻看都不看高博识,手指搭在讲座台面轻点着,声音不急不缓:“你们以为音乐剧是什么?你们成为明星的阶梯?你们赚钱的手段?”
罔顾大家愤然的表情,他继续说道:“每一个人的眼中都充满对未来希冀,这很好,可是,却没有一个是真正的热爱音乐剧,就算你们适宜去演,会演,那又怎样?只是想要成名,只是想要赚钱不是么?”
这样的话说的很不客气,深刻的去想,却无法反驳,他们还年轻,刚刚踏上这条路,根本不懂未来,不懂自己选择的是什么,更有甚者不懂什么是音乐剧,例如,习暮。
戈静几乎是立刻就想起有人问她什么是音乐剧,那时候,她也有些难以置信,外加鄙视,这样的人凭什么来学音乐剧,根本就不懂。
可是,她是喜欢,真的很喜欢音乐剧。
“我喜欢!”
心中所想,不知觉的吐露出来,在这寂静中分外响亮。
戈静睁着大眼睛,直直的看着袁成寻,她诚恳的表达着自己真的很喜欢,不是虚假,也不是为了成名,更不是为了赚钱。
“为什么?”为什么喜欢?
戈静咽了咽口水,紧张的攥紧衣角,明明很无措,可是,还是忍不住想要表达出来心中的那份喜爱,“我不知道,我就是喜欢……从小就喜欢,可能,是因为姑姑……”
最后几个字说的很小声,除了身边的玉小小,没有人听见。
袁成寻没有像对待前面两个人那样对待戈静,嘴角微扬,声音明显降了一个调:“很好,你是真的喜欢。”
“可是,你却也不合格。”
戈静一下子就垮了,神情沮丧。
曾经姑姑也说过,她虽然很喜欢,她虽然演的很好,学的很认真,却还是不合格,那时候她还小,不懂为什么那么温柔的姑姑看着她的眼神那么悲伤,等她懂的那样悲伤的原因时,那个人却不在了。
“请问,你所谓的喜爱是像爱面包一样爱它么?”
习暮突然一瞬不瞬的看着袁成寻,众人沉下的心又升起来,他们一致的把戈静与习暮归为自己一方的,而显然那个打击他们的教授,袁成寻是另一方。
如今,双方是敌对状态。
袁成寻闻声一笑,摇头。
“你完全不懂音乐剧。”
“我爱面包,当我饥饿时,我能吃它。”
“那你为什么选择它。”
“为了面包。”
“你需要钱,可以有很多方法赚。”
几乎是争锋似的,一言一句。
“音乐剧也是一种方法,因为我善于演,”习暮略微加重口音,“你应该知道世上有一种人,是天才。”
莫不说袁成寻被他笃定而自信的口气惊到,忍不住微微赞叹,一干学生那是讶异而崇拜的眼神。
能这样不咸不淡的说这样一句话,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