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或许真的不一样,因为,是我不曾涉足过的领域,简单,纯净。”——习暮
习暮没有丝毫开口的意思,他低着头拨弄餐盘里的食物,没有胃口,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也会吃不下饭?
曾经因为饿过整整三天三夜,他能吃下十个大包子,从此对于食物没有抵抗力,再也不会挑食,那种饥饿感深入骨子里,每每思及他都能感觉到那种前心贴后背无力感。
这样想着,他习惯性大口大口的吃米饭,动作流畅而潇洒,却绝算不上优雅。
同座的三人不由齐齐动作一顿,然后张口无言的看着。
“快看!陈鹭芸来了!”
“是啊,陈鹭芸呢。”
邻座的两个女生低呼,打破平静。
伴着众人期待的视线,一个靓丽的身影从食堂玻璃门口进来,深蓝色外衫松松垮垮,内着紧身黑白条纹体恤,灰色牛仔短裤,高挑的修长的裸露的长腿,整个人简单而利落。
完全不似刚才在教室里的温雅,反而自信而高贵,仰着头,波浪长发挽到右边,大眼睛眯了眯,笑容灿烂,边走边四下里扫视。
几乎所有男生都看着她,随着她的脚步而移动视线,女生或艳羡或惊叹或嫉妒的眼光追随着。
“哇,真是羡慕……”
戈静咋咋舌,忍不住说出声来,坐她身边的玉小小连连跟着点头,艳羡的目光看着,一眨不眨。
杜定风反而回过神来,他看了看对面两个女生,转而发现身边的人低着头一个劲吃饭,根本就不曾抬头,下意识的就用手肘碰了碰他,对方不明所以的抬头,眼神示意:什么事?
杜定风一愣,那双眼睛真是……真是说不出的特别,嚅嚅道:“那……那有美女……”
习暮顺着杜定风头转动的方向看去,只看见陈鹭芸被几个女生围着而入座的背影,遂回过头又瞥了一眼杜定风,再次低下头去吃饭。
杜定风曾回想过很多次,才后知后觉的明白,那样的眼睛不是一般的特别,而是漂亮,只是,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因为看的多了,而视觉疲劳了,不会特意去想,直到,后来,想起却是另一种滋味。
当由陈鹭芸引起的波动再次平息时,食堂静了片刻,又有声响传来。
这一次来的是一群人,当玻璃门被推开,来人在四五个人的簇拥下走近来,亮堂的大堂,地板光洁的倒影着来人挺拔身躯,酷酷的站着,微侧着头,英俊的面容瞬间吸引了一干女生的目光,甚至有些人激动的暗暗叫喊“哇哇,华洛!”
华洛一手插袋,一手抚了抚扬起的发梢,慢慢的朝着食堂中心而来。
习暮这一次却分外敏锐的察觉到了外来者的目光,他也抬起头看,一手拄着筷子,颇为无所谓的摸样。
果然,华洛不是冲着他来的,在扫了一眼习暮之后,华洛就朝着陈鹭芸而去了。
其目的不言而喻,仿佛是为了验证众人的猜测,华洛随意的在陈鹭芸的隔壁入座,身后跟着的四五人立即散开,有的去打饭,有的将桌子收拾干净,有的就陪着入座。
陈鹭芸这一桌有七八个女生,并了两张桌子,无一不都被华洛吸引住了。
当然,陈鹭芸没有,至少看起来没有,优雅的放下筷子,朝着对方笑了笑:“到现在还觉得生活索然无趣么?”
华洛眼神一挑,桌子便朝着陈鹭芸一桌靠近了,他顺势移动,两人距离不远不近。
好巧不巧的陈鹭芸就坐在外座,两人相视一笑,华洛往后一靠:“本来活着就是这样的。”
似乎空气中都充满八卦奸情的味道,所以没有人制造喧闹,一味的看戏。
陈鹭芸也不点头,回之一笑,便要低头拿筷子。
“我说过欢迎你了么?”华洛眼神亮了亮,面色却平静。
拿筷子的手一抖,陈鹭芸故作平静的抬头,笑意不减:“别光是嘴上说说,一起吃晚餐怎么样?”
“行!”
“那一会见。”
“这就是传闻中的勾搭?”习暮莫名的笑了笑,这里的人真是有趣,光是看他们的表情动作,他就能看穿他们所有的心思,陈鹭芸几个不经意的动作却出卖了她内心激动与得意,而华洛看似华丽而有谱的出场,更是展现了他穷极无聊而又安于现实的个性。
“咳咳……”杜定风听见习暮的轻吐的一句话,一下子呛住了。
“是不够……不够”玉小小很想说,又说不出来。
“矜持吧……”戈静一下子就接下去了。
因为离得近,不过两个桌子的距离,一举一动看得真确,一言一句听得真实,戈静与玉小小都是瞪大眼睛了,这个陈鹭芸真是厉害,果断利落,两人究竟是谁勾搭谁?
“呵!”习暮轻呵一声,却没有下文。
好不容易顺畅了的杜定风连忙开口:“矜持就算了吧,也不看看什么时代了,该出手时就出手啊!”
戈静与玉小小一同点头,女生也不是矜持就好吧。
被人认同,杜定风瞬间开朗不少,说话就自然了,三人便围绕着学校专业等等说开了,倒是融洽和睦。
而作为听众,习暮不言不语,却也偶尔插上一两句,三人也渐渐习惯他的存在,然而他终究是有些疏离,不比杜定风的热情与熟络。
杜定风是个内向讷言的男孩,面貌普通,眼睛还有点小,笑起来就眯成缝,习暮短短一餐饭的时间就将此人定位了,这样的人比较真,重感情,心思细腻,认死理,明明不爱讲话,为了能让气氛缓和不得不频频讲些笑话,说笑间也能时刻注意话题外习暮在干什么,讲到原则性的问题,就死守自己的想法与原则,绝不改变。
而玉小小就更胆怯内敛,而且还自卑,眼神闪烁不敢与人直视,所有情绪都捂着掖着,笑不会放开大笑,说话也不会提高一点音量,明显有着严格的自我约束,这样的人十分自律,却是消极思想,悲观处事。
最后,便是戈静,习暮无时无刻不在想为什么每次对方笑的时候,他都有些恍惚,第一次遇见就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一次依然是。
没有刻意的去观察,却能清晰的感知到那个是再单纯不过的一个女孩,喜怒哀乐写在脸上,所以心思都能被人看透,那双澄澈的眼睛不会掩饰任何东西,或喜欢,或厌恶,他只一眼就能看穿。
这样的人他很熟悉,因为他生命中就一直存在一个,习群小朋友。
从习群小朋友来到这个世界,他就无时无刻不感受到这个单纯而天真的孩子带给他的快乐,习群的笑容,以及对他的依赖与喜爱,是慰藉他疲惫心灵的创药,照亮黑暗的灯。
到了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时,他潜意识里感觉到了危险,也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又或是想念习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