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出门丢垃圾的时候，看到站在门口的江程，我愣了一下。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家里面，我的职业是做插画的。
因为职业自由，所以我也是打算好了以后就定居在老家做插画师，
由于画风独特，在网上也有不少的粉丝，养活自己已经绰绰有余。
「江程，什么时候来的？」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露面。
「刚来。」
看着江程眼下的乌青，我没忍住问：「最近很忙？」
他笑了笑：「嗯，想我了？」
我就多余问这一嘴。
说实话，江程这段时间没有出现，我还感觉自在些。
不然多年老同学不见，一见面就坦诚相对这事还真挺不好说的。
我没回他，他眼神暗了暗，遂又开口。
「吃饭了吗？」
我忙起来的时候经常不注意时间，这会儿出来丢垃圾才发现天色已经渐暗了。
「没呢。」
坐在大排档的时候，我还忍不住感慨。
「我记得上学那会儿，总是喜欢吃这家的烧烤，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吃上这一口。」
我平时酷爱麻辣，烤串，没事的时候总喜欢出去吃小吃。
后来因为顾时礼肠胃不好，说这些路边的东西不干净，我就没怎么吃过了。
许久没吃，如今坐在这里，闻着炭火烤在肉串的香气，肚子里的馋虫也全都醒了过来。
只不过……
「你以前不是从来不吃这些的吗？」
我还记得，当初有女同学邀请他一起去步行街吃小吃，结果这家伙说：「我对那些三无产品不感兴趣。」
女同学的脸色又青又红，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女同学邀他一起出去玩了。
江程拿纸巾擦拭着桌子上的油渍，一边淡淡开口。
「人都是会变的，你以前说要一辈子生活在这里，后来不也一走就是好多年。」
「当时年纪小，不懂事嘛。」
「嗯，对。」
说完，一套被烫好的餐具放在我面前。
小龙虾上来后，他就戴着手套一言不发。
以为他要专心干饭的我，也开始了干饭模式。
过了一会，看着满满一碗的小龙虾肉，我陷入了沉默。
我真是该死啊。
随即又忍不住感到十分诧异。
曾经那个高高在上，一看就不好惹的校霸，如今竟然也变得这么体贴了。
「江程，你跟你前女友为啥分手啊？」
我忍不住想要八卦。
他这样的外形和硬件，再加上如今这么善解人意，肯定是被前女友调教过的。
这么想着，我又忍不住为那个姑娘感到可惜。
也不知道那个姑娘的付出，最后会便宜了谁。
其实仔细想来，跟顾时礼在一起这五年，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单方面的付出。
顾时礼只有在还没同居时，对我呵护有加，温柔体贴。
同居后，我自觉代入了女主人，开始操持着家里的一切，照顾着他的生活起居。
而他也理所当然的享受着我的付出，从来没有觉得过不妥。
不对等的付出，终于让这段关系走到了尽头。
江程撬开了一瓶橘子味汽水，放在我面前。
「不知道，还没有过前女友。」
我再次愣住，不可置信地瞪着江程。
「靠，江程你不是吧，你在当渣男？」
江程像是被气笑了。
他伸手在我脑袋上戳了一下：「你的脑子是被小龙虾吃了吗？」
「我没有女朋友。」
9
我揉了揉脑门，有些不敢相信。
「没女朋友这些事情你能这么熟练？」
江程摘下手套，没好气地捏了一下我的脸。
「我都说了，人是会变的，我又不是块木头，有喜欢的人当然要变得更好才行啊。」
「喜欢的人？」
一瞬间，我竟觉得嘴里的小龙虾都变得索然无味。
难怪这些事情都做得那么熟练。
难怪他的吻技那么娴熟撩人。
如果说他一直都在准备着，那确实是说得通了。
可如果这样的话，在江程心里，我又算是什么？
江程笑看着我，眼底带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是啊，一个隔了很多很多年，却依旧不开窍的笨蛋。」
看着他那双深情的眼睛，我的心下意识漏了一拍。
我垂眸：「是吗，那她可能眼光不太好，居然这么久都没答应你。」
「确实，不然也不会傻乎乎的跟别人跑了。」
我错愕抬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一时间还颇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
「那你还怪惨的哈。」
很可耻的，我竟然感觉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都吃得很开心。
他负责处理食物，我负责解决食物，完美分工合作共赢。
他享受投喂的快乐和成就，我承受美食的诱惑和肥胖。
回到家的时候，江程说要带我消消食。
刚开始我还没反应过来在家怎么消食，直到他把我抱在腿上。
屋内昏黄的灯光，过分好看的脸部线条，恰到好处的氛围。
年少时悄无人知的心动再次成了主导，我的脑子只剩下了一句话。
人生漫长，及时行乐。
顾时礼在即将订婚都可以左拥右抱，我在分手后又凭什么要守身如玉！
大掌晃动着我的腰肢时，我忽然顿悟。
身后被用力一按，我低头咬在了他肩膀上。
「江程……」
这是哪门子的消食，明明是消我啊！
男人闷笑声从头顶传来，一个天旋地转，我被抱回了床上。
一阵巨浪拍打在海边，我死死咬着牙关忍受着冲击。
江程轻咬着我的耳垂，抬头时双眸全是我的倒影。
「小羽，可以吗？」
想通了后，我主动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笑容挑衅。
「江程，你不会是不行吧？」
他轻笑，眸底似有万千星辰。
江程像是换了副面孔一般，在我耳边吹了一口热气。
「小羽，别忍着。」
我偏过头，不去看他。
「看来是我还不够到位。」
头顶灯光瞬间晃得厉害。
我有些恼了，推搡着他嗓音沙哑：「江程，你走！」
他低头吻去我眼角的泪。
「小羽，是我行，还是他行？」
「小羽，他到过这里吗？」
「小羽，他能让你这么舒服吗？」
「小羽……」
恶趣味地一句接着一句，偏偏不得到回答他就不罢休。
「你你你，都是你，你最行。」
终于，男人像是被满足了。
我只感觉自己好像躺在一片云朵上，随着微风漂浮，而在心里开满了鲜花。
最后江程把我抱到了浴室，睡着前他紧紧搂住我。
「小羽，我最行的话，你就别再找别人了，好不好？」
10
「小羽，你跟他真分了？」
京都的朋友给我发来信息，连带着一张照片。
我点开，照片上一向高高在上的顾时礼正神情温柔的给一个女孩开着车门，手贴心的放在了车顶，以防止对方碰倒。
只一下，我就关闭了图片。
「嗯，分手了，下次他的事情不用跟我说了。」
毕竟一个合格的前任，就应该跟死了一样才对。
刚关掉手机，一转身就发现江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
他很高，我的头顶才到他下巴处的样子。
「怎么了？」
江程若无其事的把视线从手机上收回：「吃饭了。」
今天江程下厨，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一看就没少操练过。
吃饭时氛围格外安静，我忍不住开口。
「怎么了你这么安静。」
他给我夹了一筷子菜：「你还会走吗？」
「当然会啊，我还要去周游世界呢。」
「那你还会回去找他吗？」
我挑眉：「咱校霸消息还挺灵通啊。」
跟顾时礼的事情，回来之后我谁也没说过。
他沉默了，我却笑了。
「为什么不直接问我，还爱不爱他？」
「那你还爱吗？」
江程望着我，一向清冷的眸子此刻湿漉漉的，乖惹人怜爱的。
「我跟他差点就结婚了，当然是爱他的。」
江程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没有说话。
「但是当你从我房间走出去那一刻，我跟他就绝无可能了。」
「我不做感情的玩物，也不喜欢玩弄别人的感情。」
江程愣住了，微微启唇，眼睛越来越亮。
就在他准备抱住我的时候，我躲开了。
「现在该到你了。」
「什么？」
「说说吧，你那个喜欢了很久的女孩。」
我已经28岁了，在感情这方面早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单纯天真的小女孩了。
跟顾时礼分开后，我深刻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为了一个不懂得珍惜自己的人郁郁寡欢，不断伤怀，不值得。
现在的我，已经能够给自己一个家，男人不是必需品。
但若是有合适的，我也依然会选择尝试。
毕竟不能因为一个人渣，而放弃了一整片森林。
我看出来了江程现在似乎是喜欢我的，而我对江程，似乎是年少时的心动在不断作祟。
但是我的眼里容不得沙子，更不可能再为了男人委屈自己。
如果江程心底真的有一个难以忘怀的白月光，那么从今天开始，我就会跟江程一刀两断。
昨天发生的事情，就当是成年男女各取所需。
看着我坚定的眼神，江程忽然笑了起来。
笑容里带着庆幸，带着惊喜。
没等我想明白，他直接把我拽进了怀中，力气大到像是要把我融入骨血一般。
「田羽，高三那年，我托人给了你一封信，信上面写道：等我回来，我就跟你表白。」
「后来我回来找你，你却已经离开了这里，我以为是那封信吓到你了，想找你问个清楚。」
「再后来，我听说你父母出车祸去世了，我看到你在雨中无助的哭泣，我转身去买了一把伞。可就是这两分钟不到的时间，让我再次错过了你。」
「你恋爱了，我也出局了，从那天之后，我就一直在后悔中度过，我无数次发誓，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再错过你。」
说着，他脸颊蹭了蹭我的发。
「田羽，我喜欢你，喜欢了整整十年。」
11
说不震惊，那是假的。
我怎么也没想到，在我自以为无比平凡微不足道的过去中，竟然有这样一个人，喜欢了我十年时光。
一时间，我竟开始忍不住心疼江程。
他可是江程啊，是家境优渥，自身优秀，一直名列前茅，从不欺负弱小的校霸江程啊。
这样优秀的人，在曾经三年的同桌时光里，我完全不敢幻想会得到他的喜欢。
我抬手环住了他的腰，闷声开口：「江程，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多年。」
我只觉得命运弄人。
若是当初，我收到了江程的那封信，我一定会去找他说清楚的，一定不会就这么白白跟他错过。
因为那时的我，面对着闪闪发光的江程，也跟其他女孩一样，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可我始终认为自己太过平凡，配不上那样好的江程。
父母去世后，顾时礼恰到好处的出现，犹如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我牢牢抓住，生怕自己一人会坠入黑暗世界，迫切想要一个人带我重见光明。
换句话说，不一定要是顾时礼，可能不管是谁，我都会选择伸手牢牢抓住。
可现在，江程却说他喜欢了我十年。
江程站直，眼神带着希冀地望着我。
「田羽，我不想要听到你的对不起。」
「那你想要什么？」
这句话我问得真诚。
「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你可以说说看。」
「那我想要一个名分。」
一切都发生的很突然，很快，像是一场梦一样。
当我拿着结婚证跟江程站在民政局门口的时候，整个人都感觉有些恍惚。
在顾时礼面前小心翼翼五年都没能求来的圆满，如今竟然跟久别重逢的江程实现了。
我还在愣神中，手中的小红本本被人抽走。
「老婆，结婚证我给你收着，我现在已经是持证上岗，合法的了，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抬头朝着江程看去。
今天的阳光似乎格外偏爱他，打下来为他渡上了一层光晕。
我正在怦怦直跳的心脏，跟高二那年，课后午休一睁眼就看到他完美的侧脸线条时的心跳好似在此刻重合。
这个哪哪都照着我审美长的男人，从今天开始，就是我的合法丈夫了。
眼前落下一片阴影，男人炽热虔诚的吻落了下来。
「老婆，我爱你。」
当天晚上，我的手机炸开了锅。
原因是江程发在朋友圈的官宣。
「我们的十年。」
配图是结婚证，和一张十指相扣的照片。
匆忙领了结婚证后，江程就开始马不停蹄的准备着婚礼了，从民政局出来后他就没有停歇过。
看着不远处还在忙碌着打电话安排婚礼的身影，我温柔且幸福的笑了笑。
低头回复着京都朋友的信息。
「是真的，我已经结婚了。」
12
知道田羽要结婚这件事时，顾时礼正坐在阳台的小秋千上。
这段时间，他已经很久没有出去了。
一坐在家中，跟田羽相处点点滴滴就不断浮现在脑海中。
恍惚间还经常能听到田羽温柔叫他吃饭，让他好好休息的声音。
可一转头，整个房子都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人。
看着朋友转发过来的结婚证照片，上面女人笑颜如画，眉眼温柔，脸上的幸福怎么都掩饰不住。
他手指拂过照片上女人的眉眼，女孩满脸期待和憧憬的说着要嫁给他，然而生个一儿一女的画面，仿佛还在昨天。
怎么一眨眼，那个原本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孩，就已经成为了他人妻。
手机再次拨打着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这段时间他打了不少电话，可一直都无人接听。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竟然很快就被接通了。
他想说：田羽，我好想你。
可说出口的，却又变了：「小羽，你要是现在回来，我......」
电话传来女人的嘤咛声，随后男人闷哼一声:「老婆，轻点。」
原本坐着的他瞬间站了起来。
顾时礼青筋暴起：「田羽，你在做什么！」
他捏着手机的手都止不住微微颤抖，心中最后的一丝期待立马被粉碎。
江程轻笑:「顾总，深更半夜，成年男女，当然是在做应该做的事情。」
顾时礼顿时如鲠在喉，发出的声音哑得不像话。
「你让田羽接电话，我有话跟她说。」
「顾总，恐怕不行哦。」
江程抚摸着床上女人乌黑的发，看着她鲜活生动的表情，心底一片满足。
「我老婆正在生气呢，我还要更加努力的哄老婆。」
电话被掐断，顾时礼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下一刻，手机在地上被摔得四分五裂，直接报废。
13
试婚纱这天，顾时礼来了。
当我拉开帘子，看到顾时礼站在面前时，忍不住愣了一下。
江程看到我出来，直接站在我面前，挡住了顾时礼眼底止不住惊艳的视线。
「小羽，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盛大的婚礼吗，我已经在海岛准备好了，回去我们就结婚，以后我们好好过，生下一儿一女，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顾时礼的视线越过江程的肩膀朝我看来，我上前一步，拉着江程的手拍了拍，安抚着他。
「顾时礼，没有人生来就应该一直站在原地围着你转的。」
「我已经结婚了，你知道吗，在我守着你的这五年，他已经等了我十年，我不想让他再继续等了。」
顾时礼拿出那对被我丢掉的钻戒，双眸通红：「我不信，小羽，你肯定是还在生气对不对，这个是你为我们定制的戒指，你真的舍得就这样放弃我们的五年吗？」
「我不过是一时没有想通而已，我只是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难道不应该有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江程嗤笑：「顾总，并不是所有男人都跟你一个想法。」
我牵着江程的手，缓缓举起。
十指紧扣的手指上，都带着一枚闪闪发光的对戒。
「顾时礼，我已经有了合适的戒指了，我很喜欢，并且这辈子都不打算换了。」
顿了顿，我又继续道。
「当年的事，我也已经知道了。」
顾时礼表情一僵，脸上血色瞬间褪去。
「什，什么事？」
「当年，你跟人打赌，临时起意施舍了我一场，而我却当真了。」
这也是我下定决心彻底跟顾时礼分手的原因，就连那一场自以为是的救赎，原来都是别人的一场游戏而已。
这份感情，从开始就并不存粹。
或许顾时礼是爱过我的，可现在都不重要了。
我仰头在江程唇角亲了一下：「老公，我去换衣服，一会我想吃火锅。」
江程眼神宠溺的看着我：「好。」
不知道江程跟顾时礼说了什么，总是等我换好衣服出来时，顾时礼已经离开了。
一个月后，我和江程在一个庄园里面举办了一场热闹且盛大的婚礼。
江程恨不得昭告天下他结婚了，娶到了暗恋十年的女孩。
我们在司仪和众多亲友面前交换对戒，幸福拥吻。
一年后，我跟江程拥有了一个十分可爱的女儿。
永远不要因为被伤害过，就觉得自己无法拥有幸福。
要永远相信，自己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