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聚会上，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n不知谁在身后一推，我狼狈倒在地上，膝盖磕到硬物，钻心的疼。\n没人伸出援手，只有一阵哄笑。\n但我的世界却安静了下来。\n满心满眼都是突然出现的许商言。\n他高高在上，依旧那么耀眼。\n只是站在身旁的人，已经不是我了。\n1\n“商言哥哥，她是谁呀？”\n或许是察觉到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n依偎在许商言身旁的漂亮女人摇着男人的胳膊，娇娇软软问道。\n许商言居高临下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声音更是冷到刺骨：\n“呵，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n说罢，他便挽着女人走向座位，转身没有丝毫的留恋。\n众人立刻簇拥着这对俊男靓女落座，徒留我呆愣在原地，满眼的错愕。\n这是我们分手七年之后的第一次见面。\n我没想到他会来，班长说他不来，我才来的。\n更没想到他对我的受伤视若无睹。\n曾经的温婉是许商言最心爱的小公主，恨不得捧在手里嘘寒问暖，他从来见不得我有半点受伤。\n而现在，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n强忍钻心的疼痛，我勉强站了起来，自嘲一笑，走到众人面前。\n即使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我还是想在他面前维持最后一丝体面，于是故作无事的开口：\n“你们继续，我还有事，就先走了。”\n既然已经够难堪了，何必再待下去。\n有女同学不满道：“温婉，别走啊，咱们好不容易人来这么齐。”\n接着同学们七嘴八舌说道。\n“该不会是看见我们商言现在功成名就了，所以后悔了吧？”\n“听说你后来跟的那个进去了，为了他你背了不少债务吧？”\n“就是，今天咱们那不仅是同学聚会，更是庆祝徐氏集团成功上市，这个面子你不会不给吧？”\n“凭你两以前的关系，也许哄许商言开心了，他手里漏个一星半点就够你还债了。”\n对我当初提出分手的事，众人心里始终扎着根刺，不惮用最大的恶意揣测我。\n无非是，我嫌贫爱富，跟错了人，背了巨债，最后落得一场空的桥段。\n听着这些伤人的话，许商言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地嘲讽，淡淡开口：\n“温婉，你别扫兴。”\n我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疼，默默看着许商言。\n好，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甘之如饴。\n“许总的面子，我自然要给。”\n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坐在了许商言对面，心如刀割。\n“原来你就是商言的前女友啊。”\n被许商言拥着的女人好奇的上下打量我，接着甜甜一笑：\n“谢谢你的放手之恩，才让我遇到这么好的男朋友。”\n她说着乖巧地蹭了蹭许商言坚实的臂膀，而投射向我的目光里则是满满的恶趣味。\n不少人眼里浮现出幸灾乐祸。\n在当年，温家还没有败，我走在哪里，都是众人追捧的对象。\n如今看到昔日的天之骄女落败，众人之前那些阴暗的嫉妒，哪有不发泄的道理。\n许商言温和牵住女人的手，安抚道：“都是过去的事了。”\n众人噤声，明白大佬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纷纷说起别的。\n他女朋友则举着两人牵着的手，仿佛在向我彰显他们的幸福，同时也在表达着自己的大度：“那，我们结婚的时候一定要来啊。”\n我感受着膝盖处传来的刺骨之疼，木然地说了句：“恭喜。”\n2\n“当年的事你为什么不解释？”\n电话里，闺蜜暖暖有些恨铁不成钢。\n同学聚会已经结束，我站在寒风萧瑟的路口，不由裹紧了身上的大衣：“他有女朋友了。”\n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难以置信的叫道：\n“有女朋友了？！”\n“嗯。”\n大雪纷纷扬扬落下，前路隐在迷雾中看不清楚，同学们的身影一个个隐没在迷雾中。\n“可是你好不容易才走出来，努力了这么久见到他……”\n“暖暖，没人会在原地一直等你的。”\n有些话是有时效的，过了时效，再说出来，也就变得索然无味了。\n冷风吹得眼睛又冷又疼，我眨了眨酸涩的眼：“我放弃了。”\n七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太多太多，会让一个那么爱你的人变得陌生。而有些事情，一旦错过，就是永别。\n“好，你来了再说。”\n大雪天气，车不好打，我只是站了一会儿，手都有些僵了。\n手机上依旧显示——正在排队。\n身后传来脚步声，伴随着女人温柔似水的声音：\n“商言哥哥，下雪了啊，好美哦。”\n“外面冷，先去车里，我一会儿过去。”许商言的声线极具标志性，他温柔依旧，只是不再对我。\n“好，我等你哦。”\n女人路过我身边的时候，略带挑衅地看了我一眼。\n随后走向不远处的豪车，拉门的时候刚好暴露出悬在腕上的玉镯，格外刺眼。\n那是许家的珍宝，只传给下一任认定为妻子的人。\n当年许商言亲手给我戴上，后来分手时，我托人把它还给了许商言。\n没想到又被赠给了她。\n所以她不仅是女朋友，还是许商言认定的未婚妻。\n许商言是不是也珍而重之地将玉镯戴在了她的手腕？\n浅笑着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n我用力按了按心口。\n强迫自己不要再想，漫长的七年已经改变太多太多，他早已不是你的许商言了。\n同学都走光了，只剩下我和他。\n我叫的车还没到。\n许商言只是站在我的身后，什么也不说。\n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路灯下两片身影交织着，好像从未分离。\n我思绪不禁回到了当年，分手那晚，同样一个大雪纷飞的夜，许商言因为分手太过伤心，突发急性胃痉挛送进医院。\n他朋友打来电话，语气不善，“许哥因为你进了医院。”\n“他有生命危险吗？”\n“没有你就不来了？”\n“麻烦你照顾好他。”\n“温婉，他的项目被采纳了，马上就要出头了，你……为什么不能再等等？你还是不是人，就那么缺钱吗？他对你那么好，为你做的那些，你几辈子都还不完，你统统忘了是吗？”\n章浩在电话里几乎崩溃，就差没骂我白眼狼了。\n那头突然被人夺过去，摔了电话。\n我在他最脆弱的时候丢下他。\n他恨我，是应该的。\n“你欠了多少？”许商言忽然开口，语气冷漠。\n“与你无关。”\n我吸了口冷空气，刚才被酒刺激过的嗓子一疼，突然呛咳起来。\n冷气割裂气管，剧痛。\n我弯下腰，扶着路灯杆，刚才喝下去的酒液开始在胃里翻腾，呛得眼泪直流。\n许商言站在我旁边，冷眼看着。\n出租车缓缓停在我面前，司机从里面探出头，“是去夜色吗？”\n“是。”\n我撑着受伤的膝盖，站起来，喘了口气去拉车门，突然被人抓住了胳膊，拖过去。\n猝不及防地撞进许商言的怀里，他问：“你去那种地方干什么？”\n夜色，东城有名的夜店，二代的聚集地。\n我挣扎着去推许商言的手，却被他反手抓住手腕。\n他的手力道很大。\n我挣了两下，没挣开，抬头望着许商言沉暗不明的脸色，“许总想说什么？”\n他不语，眼眸深邃幽暗，一眼望不到底。\n寒风又起，吹乱了我的头发。\n我扯起嘴角，说出了他的想法，“所以你也和别人一样，认为我赚的钱很脏是吗？”\n“一个月十万，够吗？”\n许商言冷冷掐断了我的话。\n“你在说什么？”\n许商言嘴角勾起一抹嘲弄，“你不就是想要钱吗，十万，百万，随你开……”\n我突然扬起手，响亮的巴掌声响彻长空。\n许商言脸上出现了清晰的五指印。\n远处响起女人的惊呼，她打开车门冲出来。\n“管好你自己，手别伸太长。”\n我丢下这句话，转身坐车走了。\n3\n“你打他了？”暖暖拿来了包扎的绷带。\n“嗯，他想让我当小三。”我缩在沙发里，掀开被伤口晕湿的长裙，露出惨烈的伤口。\n膝盖处的皮肤被撕裂，暗红色的血液已经凝结，勾勒出一道长长的可怖伤口。\n“这你怎么忍下来的？”\n暖暖心疼的倒抽一口冷气。\n拿着蘸取酒精的棉签小心翼翼消毒，她愤愤不平道：“他难道就这么看着你受伤，没有一点反应？”\n伤口被酒精覆盖，疼痛顷刻间席卷全身，细密的冷汗沿着额头向下滑落。\n我喘了几口气，一声不吭看着暖暖继续去拿绷带进行包扎，仿佛膝盖不是自己的。\n“哎，喜欢这么多年了，值得吗？”\n暖暖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听不真切：“要不是你狠心分手，哪来的他今天啊……”\n我又想起了许商言的未婚妻。\n那个女人天真明媚，虽然，很多年前，我也是如此。\n可，后来一切都变了，经历过黑暗的人，再也找不回曾经的模样。\n等暖暖结束夜色的工作，我俩拉着手，回到出租屋。\n徐商言的好友章浩，突然给我打来了电话。\n“温婉，你要是有困难，我可以给你找份工作。”\n我不语，静静等待他下文。\n“商言好不容易走出来，白若涵人挺好的，家境也不差。他两下个月就要结婚了，你这个时候出现……”\n“放心，我不会再去打扰他了。”\n他沉默了一会儿，徒劳解释：“我只是想让许商言过得好点。”\n“嗯。”\n当年的朋友，无一例外，站在了许商言那边。\n电话挂断，暖暖鼻子一酸，“他们什么都不知道。”\n“没关系。”\n因为还要在东城待一段时间，我便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找了份工作。\n面试的时候，HR眉头紧皱：“你有抑郁症？”\n“以前的事，现在好了，有医生开具的证明。”\n之前几家公司都因为这个原因把我拒了，看着对方与之前几位HR如出一辙的神色，我哀叹一声，准备回去后再找工作。\n但当晚居然收到了入职的通知。\n更没想到再没机会见面的许商言，三天后空降我们公司，成了我的上司。\n而我的工位，被安排到了许商言办公室门口。\n“我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