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凉如水。
婚后黎舒苦练厨艺，现在能做出几道像样的菜了。
原本是要和许浩南商量，许昭昭十八岁生日宴的事情，但他临时打来电话，说是临时有个重要的客户，要去和客户碰面。
气的黎舒在电话里低吼：“老公，我们吃饭是提前约好的，你怎么能放鸽子？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做了多少菜？”
“对不起嘛，老婆，我以后再赔礼道歉好不好？我要出发了，爱你。”许浩南说话后，飞快地挂断电话。
那时，黎舒真站在厨房里，旁边几个没炒的菜。
婚后，许浩南回家吃晚饭的时间并不多。
晚上一般都有应酬，要出去喝酒。回家倒是蛮早，基本上十二点前能回来，偶尔醉醺醺的，是被卷毛他们抬回家的，那就可能两三点才到家。
吃早餐的时候，也不多。许浩南要睡懒觉，黎舒上班又早，两人时间对不上。本来她还做个粥什么的放锅里，但许昭昭如今放纵，尽情享受青春的尾巴，得中午才起床，起来就点外卖，也不吃黎舒准备好的饭菜。
久而久之，黎舒也不高兴做早饭了，自己去校门口买点生煎包糯米团，就当早饭了。
等嫁为人妇，黎舒才知道当妈的辛苦。从前母亲去菜市场摆摊之前，还要给她准备早餐。虽然谈不上丰盛，但花样多，口味好，吃起来别提多幸福了。
黎舒此时失落不已，不满地将铲子丢到锅里，端着炒好的黄鳝往餐厅走去。扯着嗓子喊：“昭昭，吃饭了。”
许昭昭从卧室出来，见黎舒一脸不高兴，问：“爸爸临时又有事情？”
黎舒不说话，转身去盛饭。
“小妈，你别不高兴，这是常态。”许昭昭支着下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他不回来就算了，我们俩吃。”
黎舒将米饭递到许昭昭面前，问：“他以前一直就这样？”同时心说，从前许浩南追她的时候，总觉得他很清闲，一点都不忙。
“对呀。我早就习惯和我妈两个人吃饭了。虽然我们一家人住在一起，有时候我一个月都见不到爸爸。我睡觉，他还没回家，我去上学了，他还么起床。我妈又不让吵着他休息，连打招呼都免了。”
“还真是不容易……”黎舒嘀咕道。
忽然，她八卦起来：“昭昭，你知道你爸妈，到底是为什么离婚吗？”
“感情不和。”许昭昭说。
黎舒撇嘴，标准答案。
不过也是，父母真是离婚的原因，又怎么会跟孩子说呢。
“小妈，我们不管爸爸了，我成人礼怎么过，我俩自己说了算。”许昭昭率性地说。
自从她调整心态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让黎舒都不敢相信。
“只能这样了。”黎舒无声叹息。
……
夜里，黎舒怎么也数不着。
这才结婚没多久，和许浩南闪婚的弊端，逐渐暴露出来。
失去热恋的滤镜，回到柴米油盐，许浩南把精力都放在事业上，简直是个工作狂，现在都已经凌晨一点多了，都还不着家。
往后这日子可怎么过？
婚前，黎舒也想象不到他婚后是这副模样呀。
从许昭昭的反应来看，他已经是惯犯了。
之前，黎舒也含蓄地表达过不满，许浩南也自觉，知道亏欠了吗，立马就拿价值不菲的礼物，准备鲜花红酒来哄人。
弄得黎舒继续发脾气也不是，不发脾气也不是。
正想着，她听到电子锁开启的声音。
她连忙开了灯，走出卧室。
微醺的许浩南一看见她，惊讶地问：“老婆，你怎么还没睡觉？是我吵到你了？”
“没有，压根儿没睡着。”
“你不用等我的呀。现在不是要期末考试了吗？你上班也忙，自己好好休息。我能照顾好自己。”许浩南走过去，一把抱住黎舒，自然而然地亲了亲她的嘴唇，“你快去睡吧，我洗漱好立马休息。”
说着，闷头钻进主卫。
黎舒将睡衣放到门口的凳子上，靠着门框和他说话：“浩南，我觉得我们应该聊聊。”
“今天太晚了，咱们下次再聊好不好？”
主卫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黎舒继续说：“下次是什么时候？你每次都是下次下次，哪次兑现承诺了？”
“那你等我洗好澡。”许浩南语气依旧温柔。
虽然结婚才几个月，但黎舒已经积压了诸多不满，每次想发火，又发不出来，因为许浩南总是用很温柔又好商量的语气，让她一拳打在棉花上。
她靠回床上等。没一会儿，许浩南穿着睡衣，用毛巾擦湿漉漉的头发，看见她就笑：“老婆。”
“老婆，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还不能生气？”黎舒别过脸。
许浩南：“别生气嘛。我们一家人吃饭的时间，数不胜数，啥时候不可以？你要是饿了，现在我点个外卖，陪你吃好不好？但是，重要客户丢了，可就找不回来了。这位老总天天到处飞，好不容易逮到机会，错过了，可能又要排一个月呢！”
“我知道你工作忙，但也要花点心思在家庭上吧？你不能追我的时候，随叫随到，跟个无业游民似的，结了婚就当甩手掌柜，什么事情都不管，全丢给我吧？怎么，婚前感情需要维系，现在用一纸婚约把我捆住，安心了，感情就不经营了？”
“老婆，你这话说得怎么这么刺耳呀！”许浩南心里咯噔一响，心脏狂跳。
因为，黎舒有些话还真是说到他心里去了。
婚前自然捧在掌心里，当做宝贝一样呵护。
婚后，他的爱不变，但相处模式肯定会有所改变。
“老婆，要是我还像以前一样围着你团团转，我公司不出一年就要倒闭了。你知不知道，以前我每次约你出去玩，至少要熬两个大通宵，才能把时间补回来。”
“怎么，后悔了？”
“我哪是后悔呀！现在我俩感情稳定，我自然要多赚钱，给你更好的生活呀！”
“现在就已经很好了！钱又赚不完。”
“我知道，我也不止是为了赚钱。老婆，开公司其实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是一艘大船，向前航行时，不是我说停就能停，不是我说快点就能快点。得看市场行情，看淡季旺季……这需要耗费我很多很多的心血，时间和精力。我一天也只有二十四小时，你不能要求我又有事业，又能像普通的工薪族一样，有很多的时间陪着你，对吗？”
“呐，我对你的感情，始终是不变的，就算变，也是变得更加深沉了。”许浩南温柔地说着甜言蜜语。
黎舒被他说得，态度立马就软了。
许浩南在给钱方面，一向是大方的。一个月给的家用，都是她工资的好几倍。也从来没有说过让她在家做全职主妇的话。
细细想来，还是瑕不掩瑜。
“老公，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你有你的难处。但是，答应好的事情，你不能爽约呀。”说着，黎舒掏出已经商量好的策划案，“这是昭昭十八岁生日宴的策划，中间有个老爸致辞，你到时候得上去说两句。你看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到时候让策划修改修改。”
“我满意，你们决定就好。”许浩南搂着她，关了灯往下滑，“老婆，睡觉吧，我真的困死了。”
黎舒叹口气，和他商量点家里的事情，怎么就这么难呢。
他不是没能力，就是不想掺和。
*
黎娅开始孕吐后，食欲直线下降。主要是吃什么吐什么，她干脆觉得不吃算了，免得遭罪。全是无用功。
所以，上班的饭点儿，她一直在办公室里加班，连下属都为她的敬业精神汗颜。
“黎总还是那个黎总，拼命三娘呀！”
“可不拼吗？这项目如果成了，可就甩隔壁一条街。换成我有这大好的机会，我也不要命地加班！”
“是呀，黎总都饿瘦了。”
黎娅确实瘦了些。她个子高挑，前凸后翘，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并不是纸片人的风格。
最近体重不增反减，倒是有往纸片人发展的趋势了。
黎娅不是没听见下属的议论，心里是有苦说不出啊！孕吐真的太难受，胃里跟有个小船一样在不停驾驶，恨不能将她撞飞。
但有一点好处，黎娅瘦了后，衣服又穿得宽松，四个月的肚子，竟也看不出什么来，没人发现她怀孕了。
黎娅有些喝了，她一出办公室，正好有同事在办公室里吃外卖，不知道是炸鸡还是什么，她闻到味道，顿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胃部距离收缩，好像要把所剩不多的开水也要挤出来。
她实在是扛不住，慌忙捂住嘴，飞快地跑去洗手间，对着洗手池就开始呕吐。
“黎总？黎总！”下属是个女生，看见黎娅这反应，吓得饭也不敢吃，连忙就追了过去。
黎娅胃里空空荡荡，也吐不出什么来，只是干呕几声，粘稠的唾液在唇角挂着，滴答地拉长。
“黎总，你没事儿吧？”同时拍着她的后背，担忧地问。
黎娅连忙接了自来水漱口，然后抽纸巾擦嘴。
她故作镇定地说：“没事。”
“黎总，你是不是最近太累，生病了？”
“没有，前些天出去，可能有些吃坏肚子了。”黎娅为了不让下属起疑心，连忙支使她做事情，“你帮我接杯开水，放办公桌上。”
“好。”
黎娅每次感觉不太舒服，都会气定神闲地走进洗手间，然后装作没事人一样，吐完后再整理仪表回办公室。
但今天谁知道有人竟然吃炸鸡这种高热量的食物……
之前在书上看到，说人怀孕后，可能激素分泌不同了，味觉嗅觉都会有变化，从前觉得好吃的东西，会变得不好吃……她现在算是理解了。
她一个抽烟的人，现在一闻到烟味就犯恶心，这找谁说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