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病弱,往日里在长宁侯府,都是乔氏当家,有的时候,甚至连黄氏院落的起居饮食安排,都是乔氏安排。
虽然黄氏还是长宁侯夫人,但是在内院,背后里谁都要给乔氏面子。
而这些年,乔氏更是把自己当成了长宁侯府的女主人,就连几个族子侄媳妇都是看自己比看黄氏要重。
可是谁能想到,一贯无往不利的乔氏,竟然在这初来乍到的小丫头片子上栽了跟头。
而箫景洛美眸清淡,一颦一笑,都极显贵态,俨然是大家闺秀的样子,举手投足更是气势凛然,让乔氏都不禁一颤。
不是说,这箫景洛是乡下来的,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气度,可是现在……
“我……瞧我说的,我真的是……一时口快了,姐姐,你可别怪我,您这孙女可不得了呢,瞧瞧落雅那个孩子,这个岁数了,还是天真的跟孩子一样,根本分析不出那句话不该说,那句话该说呢……”
乔氏毕竟也是阅尽千帆了,二十年的后宅生涯,让她足以看出了门道,也沉得住气,忙不迭笑着打圆场,可是暗地里还忍不住踩了箫景洛一下,捧了自己的孙女。
她能将小黄氏调教出来,自然是不一般的。
而箫景洛确实能听清楚乔氏的意思,微微一笑,低声道:“姨娘婆婆说的是,我初身乡野,自然不如云丹的大家闺秀,天真无邪。”
不咸不淡的一句,重新引起了众人的遐想。
毕竟当年箫景洛被拐走,可是过了十来年的苦日子,那样的日子,可是云丹这些富家太太们不敢想象的。
而黄氏更是哭了起来,抱着箫景洛道:“我的孩子啊,你真的是受苦了!”
就连一言不发的长宁侯,都忍不住老泪纵横,他当初可是将黄岚放在心尖上宠爱,铁汉柔情,可是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虽然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看着眼前的少女,他还是不免感伤,更是忍不住看了乔氏一眼,“行了,别杵在这里,都进去……”
一声令下,众人也不敢不从。
黄氏这才反应过来,一大家子还在门外,忙不迭揽着箫景洛进门。
大厅里,黄氏自然是嘘寒问暖,大多都是箫景洛这些年过得如何,还记得什么……
箫景洛也没有原主的记忆,也只能随口胡诌,好在前世的时候看到过一些狗血的桥段,这个时候也能拿上来用一用。
而说到情深的时候,黄氏更是泣不成声。
全场最尴尬的就是箫景洛,让她哭,自己也哭不出来,可是看着黄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也只能低着头,一言不发。
不过期间,她却忍不住多看了黄氏的脸色,肤色蜡黄,在长宁侯府这样的地方养着,怎么会身体这么差。
她不着痕迹的探上了黄氏的手腕号脉……
“外祖母,您别哭了,到时候在累着眼睛,那可就不好了……我会很难过的。”
就在此时,箫落雅走到了黄氏的身边,语气温柔。
黄氏并不讨厌箫落雅。
女儿早早的撒手人寰,孙女又不见了,黄氏心力交瘁,可是乔氏会做人,虽然一开始,黄氏怒极了箫安这个家伙竟然在自己的女儿病故刚满一年就另娶了小黄氏,气的她连成亲都不愿意出面,更是直接收了乔氏的内务权,强撑着身体支撑了两年。
而后来,乔氏却将孙女时常带给黄氏看,而黄氏对这粉嫩的婴儿,不免移情,久而久之,虽然态度没有像是亲身孙女那样的亲昵,但是却也不舍得拒之于千里之外。
所以箫落雅两边讨好,成为了娇宠长大的明珠,更别说在长宁侯面前,更是这两家唯一的孩子。
“你和洛儿都是我们的外孙女,现在都回来了,都是好的。”
长宁侯扶着胡子,心里也很激动,尤其是箫景洛,那模样真的和岚儿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看到她,他就仿佛看到了岚儿。
“真的吗?我还以为外祖喜欢姐姐,可能就不喜欢阿雅了,不过阿雅也不生气,因为阿雅知道,姐姐离开了很多年,肯定需要更多的爱,而阿雅享受了十几年,现在也应该分一点给姐姐了。”
箫景洛听到这话,目光微挑。
箫落雅状似天真,可是说的话,就像是刀子一样的扎心。
什么离开很多年,什么需要分一点。
喧宾夺主。
她是在提醒自己,她这些年一直都在丞相府和侯府,她是两家的心尖宠,而她不过是半路回来的,连宠爱都是从她的手里分出去的……
敛眸,箫景洛冷嗤一声,含笑不语。
而箫落雅却是一直都在注意箫景洛的反应。
她是故意的,故意说这些话想要激怒箫景洛,可是看着箫景洛含笑的目光,那眼底的洞悉,仿佛已经看穿了自己一样。
她……
和她的淡定相比,箫落雅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一样,无地自容。
“外祖母,您的病情……是不是反复,一到秋日,便会浑身无力,倦怠多眠。”箫景洛看着黄氏,缓缓开口。
黄氏一惊,随即身边的老嬷嬷更是连连点头,“可不是如今正是秋日,我家老夫人如今已经倦怠,往日里困乏无力,还连连咳嗽……”
“果然。”
“果然?”
“敢情外祖母的院子里,可是有风铃草。”
她开口问道。
黄氏一惊,周围人更是愣住。
“你怎么知道?”长宁侯忍不住出声,今天箫景洛第一次来,并未来得及参观……
“那就对了,风铃草便是此病根结,这一物不同,秋日生种,有毒,毒素不大,但是却能让体弱人气血亏损,长此以往,便会虚弱无力……”
箫景洛微微一顿,笑容渐深,“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其实外祖母这样都是因为体内有郁,而我在海边,也学会了一些药理,我开一药方,外祖母您一日三餐服下,便会好转。”
“你懂医?”
黄氏又惊又喜,满心相信。
“正常的疑难杂症,都能解决。”
箫景洛并未多言,颔首道:“外祖母您的病情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只是多年御医的方子治标不治本,未找到根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