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景洛内心冷笑一声,但面上却不露分毫。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他不来看我?”箫景洛问道。
妮儿瞥了一眼箫景洛,顿了下才说道:“前日大当家来了,在姑娘这儿碰了钉子,便不想再过来了。”随后,她又扭过头,低头瞧着已经被拧干的毛巾,“他说,等姑娘什么时候懂事了,他就来。”
“那就让他来吧。”
妮儿身子一怔,似是不可思议一般看向箫景洛。
箫景洛微微挑眉,状似不解地说道:“怎么,我总不能都快要和一个男人成亲了,成亲当天都不知道我的夫君是谁吧。”
箫景洛的语气十分的平静,仿佛之前的挣扎都不复存在一般。
妮儿眨了眨眼,才缓缓地解释道:“主要是,以前二当家他们也掳来不少的女子,都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是不愿意和大当家成亲,大当家以前的性子还能耐得下来,多了便烦闷了,只要你好生听话,大当家便不会为难你的。”
箫景洛的眼神若有所思地停在妮儿的身上。
妮儿说完这么长一段话,似乎是丧失了继续说话的兴趣,朝着箫景洛点了点头,随后便又捧着水盆作势就要出去,箫景洛见了忙叫停——
“妮儿!你先把我的绳子解开!”
妮儿微微侧头:“不行。”
“为什么!”箫景洛连忙说道,“我现在全身都没有力气,更别说做什么了,再说了,我都已经答应你们大当家嫁给他了,为何?”
“大当家没有说要放你,我就不会放了你。”
妮儿说完最后一句话,径直打开门走了。
箫景洛喊完那句话,就已经感觉到全身的力气流失的更快了,她微微扬起头,看着交错的木棍天花板,心里叹了一口气,不过就是想趁着没人的时候逼问钟延而已,谁知竟然会发生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事情发生。
等等!
箫景洛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变了又变,她差点就忘了还有一个钟延跟他一样被绑来这里了,也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妮儿从箫景洛的屋子里离开,便来到了大唐,大堂上围坐着一群汉子,她一个女子出现在哪里,非但没有人喝停,反倒是转过头来朝着她点了点头。
态度恭谨。
大当家坐在高位上,见到妮儿后忙起身招呼道:“阿姐!”
妮儿对着他微微颔首,坐到了所有人给她留的位置,妮儿说道:“不要娶她。”
“为什么啊?”大当家满怀疑惑。
把人掳来的二当家也不解的发问:“阿姐,我觉得她长的也不错,虽然有功夫,有些风险,但是若是被大当家降服了,那铁定是……”
二当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妮儿一个狠厉的眼神给堵了回去,妮儿缓了缓,神色又变得死沉如水:“她刚刚说她答应嫁给你了。”
在座的人一听,都纷纷瞪大了眼睛,显然都是对这个结果感到不可思议。
大当家则是直接惊呼出声,带着掩藏不住的欣喜:“真的吗?阿姐,是真的吗?”
妮儿面色淡定地说道:“真是真的,但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能有啥不祥的预感?”
“能轻易答应你,做你的压寨夫人,这本质上就是一件不对劲的事情。”
大当家哈哈大笑,直说妮儿是想多了,说:“现在那女的功夫全被我门用药封住了,放心吧阿姐,再说了,就算她把药解开了,也不一定能打得过我的!放心吧,阿姐。”
妮儿眼神沉沉地看着大当家,过了半晌,才无奈地叹了口气,眼里晦涩难懂:“好,你欢喜就好。”
……
“碰”
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惊醒了睡得正沉的箫景洛,箫景洛猛然睁开眼睛,心里暗暗为自己竟然在这种情况下睡得这么沉的事情而感到后怕。
来人轻轻点亮蜡烛,露出了那整张脸。
——是妮儿。
箫景洛心里各种想法一闪而逝,只见妮儿轻轻地靠坐在箫景洛的身边,并不面对着箫景洛,见箫景洛迟迟不说话,只好自己先打破安静:“不知道我怎么会来到这里?”
箫景洛不动声色地敛下脸上的所有表情:“你不说,我又怎么会知道。”
妮儿说:“我不是侍女。”
箫景洛说:“我知道。这里估计除了你,就没有其他的女子了吧。”这并不难猜,这里的都是汉子,若是有女子,估计这些人也不会无厘头的在外面随便找个女子就虏回来说要当压寨夫人,跟话本里的情景几乎一模一样。
妮儿这时候眼里终于产生了一点波澜,看着箫景洛的眼里带上了诧异:“你很聪明。”她停顿了一下,说道,“我是大当家的阿姐。”
“阿姐?”箫景洛对这个称呼感到有些惊讶。
“我们是边境流浪过来的。”妮儿对于讲述这些事情并没有什么不适,“我们族人性子暴躁,很难嫁娶,这本来对我们族来说并无什么,只是……有一天,朝廷的官兵来了。”
箫景洛心里震惊,朝廷的官兵?
妮儿继续说道:“朝廷在招兵,无论老少,我们族很多都是老人,一个不剩全被朝廷给抓了过去,我是族里少数的女子之一,身体又不好,没有办法上场打仗,我的弟弟和族人为了保护我,一直东躲西藏,来到了虎落山,他们都在试图想要延续家族。”
她苦笑一声:“而我,没有生育能力。”
箫景洛压下心里的惊讶和半信半疑,只谨慎地出声问道:“你为什么要与我说这些?”
妮儿道:“之前的女子一般听到我说这里,就会哭着求着让我把她送了回去,我也答应她们,把她们送回去,不是真心实意地留在这里,对我们来说也是祸害。”
她扭过头去看箫景洛,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是真心诚意的吗?”
箫景洛没有言语,她现在确实可以要求妮儿把她送回去,但是她被下药这一事让她始终过不下去这个坎,再说还有个钟延。
妮儿也没有等箫景洛的回答,说完后就离开了,顺便把亮着的烛火吹灭。
房间重新恢复了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