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祈并未出声否认，一双深眸晦暗的细细描绘她的五官，像是在判断她是不是那个可疑的人。
苏寒在这种眼神下坐立难安。
顾知祈早就对她没有感情了，她没有把握顾知祈会帮她。
“祈少……”
门外经理提醒唤了声。
顾知祈收回视线，随意系上浴袍带，迈步就要朝门口去。
他是要让人进来吗？
苏寒心跳加快，偏过身子挡在他面前，“顾总，能不能不要开门……我只是借你的地方躲一下，等他们走了，我马上离开。”
她神情冷淡，态度倒是很好。
顾知祈挑眉，意外她会主动开口。
说话间，苏寒身上投下一片阴影，记忆里熟悉的男人气息几乎将她笼罩，她忍不住屏息。
顾知祈俯身逼近她的视线，薄唇微勾，“不装不认识我了？不是见面连个招呼都不打么？”
今天在酒店大厅，她和厉衡都能说上几句话却对他视若无睹。
苏寒紧紧抿着唇抬眼他，不狡辩也不解释，浑身透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执拗。
顾知祈看着这一张倔强的小脸，并未过多为难，淡淡道：“进去。我帮你把外面的人应付走。”
“……”
苏寒无声松了口气，毫不犹豫转身进了卧房。
顾知祈唇角弧度不自觉加深。
苏寒关上卧房门，听到外厅的门被打开。
时间紧迫，她摸出手机给赵凡真打电话。
她怕外面听到还特意躲进洗手间。
这个点，赵凡真已经睡了，接起电话声音迷糊，“怎么了？”
“你现在把今天狗仔的照片发出去，再把夏呈恩家地址给我，我马上过去。”
苏寒紧张听着外面模糊不清的交谈，刻意压低声音叮嘱。
赵凡真听出情急，立即醒神了，一句废话没多说，只是问：“好，还需要我准备什么吗？”
“一套简单舒适的衣服和你人过去就行。”
苏寒说完挂了电话，随意一瞥，目光顿在洗手池雪白的大理台面上。
一枚红木戒廉价又显眼静静躺在那儿。
苏寒看着戒指，想到一年前顾知祈的喜讯，眼神越发冷淡。
弄丢的红木戒并不可惜，总有新的会替补上。
相似的常有，弄丢却再也找不回。
……
顾知祈嘴里咬着烟推开卧房的门，苏寒正准备出去。
“都走了。”顾知祈告诉她。
苏寒点了下头，利落错开他走出房间，顾知祈高大身躯抵着门框，阻止她的去路。
苏寒拧眉不解看向他。
顾知祈指尖夹下烟，笑了，“利用完就扔，以后继续装陌生人？”
她现在是一点都不遮掩，这幅冷淡的模样和刚刚的好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苏寒神情没变化，舌尖却忍不住后缩。
青白的烟雾缭绕着顾知祈的轮廓，遮住他晦暗的眼眸，他的情绪比以前更难揣测。
然而苏寒并不在意他怎么想，扯了扯红唇，“我认为一个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当做对方死了，老死不相往来，我正在努力达标。”
“谢谢顾总今天帮忙，我会尽力避免像今天这样麻烦顾总。”
“……”
顾知祈指尖一顿。
他本就不指望苏寒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
“可以麻烦顾总让开吗？”苏寒有些心急，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这次，顾知祈微微侧身。
苏寒拢紧大衣，快步走向门口。
“苏寒。”
身后，顾知祈叫住她。
苏寒没回头也没急着开门，等着顾知祈说话。
他刚刚抽过烟，嗓子被尼古丁浸染的暗哑，“为什么没有继续做主持人？”
苏寒对主持这份事业有多热爱，顾知祈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一直梦想成为最出色的主持人，为此从未被世俗诱惑过，再高的价格她也连一支广告都没拍过。
苏寒紧紧拧着门把，后背僵直。
太过熟悉的询问状态，仿佛像一只无形的手将她生拉硬拽回四年前。
他问的是四年前的苏寒，回答的是现在的她。
“人是会变得。”
她没有回头，平静的说：“就像你以前不抽烟，现在不也不离手？”
所有答案都在时间里，他们不再是能一一细说的关系，他们的改变原因都没必要告知彼此。
门被打开，苏寒消失在他的空间。
隔开的是两个世界。
……
苏寒拐过走廊按下负一层电梯，戴上口罩和墨镜。
玻璃电梯滑过一楼时，苏寒清楚看到大厅都是举着相机的记者。
如果今天她没有躲过去，被记者拍到她被警察带走，哪怕最后证明她没有沾毒，舆论也会认定是她沾了只不过花钱解决了。
到达车库，苏寒直接打车去往夏呈恩家。
宋氏大厅内，最新登上热搜的劲爆新闻已经有记者看到了。
【夏呈恩接苏寒下班，两人同回住处。】
【苏寒夏呈恩亲密接触疑似交往！】
【……】
苏寒本身名气和热度就很高，现在已经回国了，她的一举一动更是被国内媒体高度关注着。
这群记者是和警察一起接到苏寒吸毒的匿名举报才火急火燎赶过来，现在冒出苏寒和夏呈恩同回住处新闻，已经证明苏寒并不在这了！
苏寒和夏呈恩这两个看似不搭边的人竟然传出恋情！要是能拍到几张照片一样劲爆。
一帮记者反应很快，各自上车赶往夏呈恩家蹲守。
苏寒比他们早到十分钟，夏呈恩家客厅开着灯，赵凡真已经来了。
苏寒借用夏呈恩家的洗手间换了身衣服出来，“记者应该都在下面，可以走了。”
赵凡真点头答应，转身对夏呈恩开口：“你换身日常的衣服送我们下楼。”
做戏要做全套，穿睡衣显得关系太直白，两个人都穿着日常的衣服，中间还夹着她这个经纪人，这种朦胧容易引人探究，又能说得清的暧昧最恰到好处。
五分钟后，夏呈恩站在单元门口和两人挥手告别，苏寒和赵凡真以最快速度上了保姆车，躲在暗处的狗仔没错过这一幕。
车子开的远远的，赵凡真确定后面没有狗仔跟上，才回头问坐在后座的苏寒，“送你回家吗？”
苏寒看着窗外黑漆漆的街景，一双水眸异常清醒，“先去警局。”
赵凡真一愣，去警局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