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祈进了餐厅，深眸瞥向苏寒时，苏寒正举着个鸭爪要啃不啃的，愣愣的看着他，像一只偷吃被撞见的小猫。
顾知祈眼神意味不明盯着她，薄唇微勾。
苏寒还没从老太太话里回神，看到顾知祈一刹那，心尖像是被掐了一角，疼的她咬了下舌尖。
所以，少年时期顾知祈那一身伤，是因为妈妈施虐。
苏寒舌头麻麻的，红唇微抖，伸着手就要抽纸巾擦嘴。
“你那手别糟蹋纸巾盒，弄的到处都是。”
顾知祈瞥了一眼，她手上满是黑乎乎酱料的一次手套。
一道高大阴影笼下，苏寒动作顿住。
顾知祈已走到她面前，指尖托起她的下巴，用湿巾给她擦嘴。
他弯腰俯下一张英挺的脸，专注擦拭。
苏寒不敢动，紧张的隔着湿巾似都能感受到顾知祈的指腹纹理。
“好了。”
片刻，他站直腰身，将湿巾丢进垃圾桶。
老太太眼含笑意，嘴上哼了几声：“我不来，你这么晚还在外面鬼混，乱花渐欲迷人眼了吧？”
顾知祈无奈一笑，老太太新词还挺多。
苏寒没有帮腔的意思，安静的吃着卤味。
老太太见顾知祈笑，脸上多了些严肃：“你之前怎么保证的？不是说努力让我早点抱上重孙？熬夜影响质量，你……”
“咳咳咳！”
刚刚还事不关己的苏寒猛地呛咳起来，一张脸咳的都红了。
老太太回头给苏寒顺了顺后背，关切道：“没事吧？”
苏寒摇了摇头，抬头便对上了顾知祈那双似笑非笑的眼，脸更红了。
“你笑什么？”
老太太怒瞪了他一眼，不忘主题，“顾知祈，你二十七了，不是十七，你能不能让你外婆在有生之年看到你开花结果，啊？”
顾知祈轻压了压隐隐作痛的额角，调笑着：“您注定长命百岁，再迟十年也不急。”
听到这话，老太太难得没跳脚，一个劲给苏寒捞鸭货，沉默了半响，眼眶蓦地红了。
苏寒怔住了，老太太一向强硬善语，只有她怼的别人说不出话，从未示弱过，这委屈的突然，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外婆，你……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他开玩笑的。”苏寒忙褪掉手套，抽过纸巾递给老太太。
“我还有几年活头，你就不能让我如愿？”
老太太擦了擦鼻子，瞪着顾知祈，“这几天，我总梦到你外公和你妈妈，他们想我了，等哪一天我和他们团聚了，你一个人孤零零我怎么放心？”
她看了眼苏寒，又继续说顾知祈，“寒崽是个好孩子。你这随心所欲的性子，再没个孩子做保障，迟早要被甩的。”
“……”
他需要用孩子来留人？
老太太毫无逻辑的软硬皆施，让顾知祈哭笑不得。
“不会的。”苏寒小声安慰老太太。
话落到顾知祈耳朵里，顾知祈淡淡一笑，软言软语哄了老太太几句，老太太才消气。
但老太太认定这两人在闹别扭，坚持晚上留宿，根本不给两人分开机会。
晚上，两人被迫进了主卧。
以前同床共寝是甜蜜，如今只剩尴尬。
正值初秋，天已经渐凉。
苏寒洗完澡出来，看到顾知祈只穿着长裤衬衫站在阳台走廊上回手机消息，并没有要进来的打算。
许久，苏寒鼓起勇气问：“不睡吗？”
顾知祈幽幽抬头看向她，情绪不明，话里却带刺：“你对其他男人也这么主动？”
苏寒恍惚，完全摸不准顾知祈的情绪。
这个人一个小时前，能温柔细心替她擦嘴，一个小时后，又能坦然说出让她伤心的话。
“我只有你一个。”苏寒回答的平静。
一个被重复了无数次的谎言，顾知祈厌烦，冷冷一笑：“哦？为什么？”
他的追问让人难堪，苏寒依旧回答他：“我喜欢你，我只喜欢你。”
顾知祈笑出声，声音森寒。
他抬手拨开窗帘，从阳台走至床边，一把攥住苏寒的手甩到了床上，紧接着欺身而下。
“不是喜欢我吗？那做吧。”
他气息浓重，鼻尖蹭了蹭苏寒的脖颈，肢体动作是调Q，话却像是一盆冷水，“我对女人的兴趣，睡完也就没了，这样你也喜欢？”
苏寒满心惊恐，脸色却很镇定，她不自然抬手圈住他的脖颈，抬头迎上他的薄唇。
她知道，顾知祈不是他所说的那样人。
顾知祈明显一僵，意外苏寒的主动，理智的弦险些被撩断。
他凭着残留的理智捏紧苏寒的下巴，双眸暗红，“没抓住好时期，现在献身迟了。”
他冷笑松开她，迅速起身进了浴室。
苏寒失笑，在顾知祈心里，就连这种事，都是她在算准时机。
半个小时后，顾知祈从浴室出来，并没有委屈自己，掀开被子躺到床上。
两个人同床共寝，心却隔着千万里，还是两条永无交汇的路，无法接近。
次日，老太太早早回去，顾知祈连早餐都没吃直接走了。
苏寒一个人吃了早餐，尽力忽略心里的失落。
上午九点，是她和沈居然固定联系时间，她接入APP，沈居然的电话弹了过来。
“居然，早啊~”
苏寒迅速进入角色，俏笑打了招呼。
沈居然笑应下，自然熟络和她聊起来。
进入工作状态，苏寒能暂时忘却情绪，但一个小时的通话结束，心里的负面情绪根本不受控。
她想找朋友逛街，何念已经回京都上学，她找不到合适的人。
中午，班主任给她打了电话，“苏寒，下周毕业典礼，学校要统计学生亲友进礼堂的人数，你们家来几个？”
“没有人，就我一个。”苏寒垂下了脸。
班主任奇怪，却也没问，又通知：“还有两件事，一呢，学校这边推选你作为学生代表讲话，别忘记准备篇稿子。二是学校有几个护理专业的专升本的名额，我给你留……”
“老师，谢谢你的好意，我不用。”
苏寒直接拒绝了，学历升级是百益无一害，但她不打算再从事护理行业，再高的相关学历对她都没用，还是留给更需要的人。
班主任知道她的心思，没多劝，反而说起最初的话题：“我还是给你填一个名额，免得到时候礼堂没位置。”
苏寒没拒绝。
挂了电话后，她对着手机纠结了两个小时，才给顾知祈发了条消息。
“下周我毕业，毕业典礼，你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