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一顿，抬头看去。
顾知祈那张净白带笑的脸，被灯光阴影遮了一半，衬得脸色阴晴不定。
苏寒心虚的呛咳了几声，含糊的问：“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顾知祈深眸冷冷扫了眼苏寒身边的江亦，一手扣住苏寒，“跟我回去。”
“顾总，这不合适吧。”江亦攥住了苏寒的另一只手腕。
苏寒成了拔河比赛系在绳子中间的红布，两只手被剑拔弩张扯住。
顾知祈眼眸危险狭长，打量着江亦那只手，声音寒凉：“怎么？你想插手我的家务事？”
江亦敛住笑，难得强势，“不敢。只是苏寒想和朋友一起吃顿饭，顾总也要限制吗？”
两人对话不算激烈，可气势里都暗藏火药。
何念筷子上还夹着虾，一脸呆滞的惊讶。
顾知祈捏紧苏寒的指尖，咬牙切齿的：“哦？是么？”
他低头，语气又冷又严肃：“你是留下来陪他，还是跟我回去？”
只是吃一顿饭，顾知祈的眼神像是抓到她出轨，要她在两人之间二选一。
苏寒微恼蹙眉。
她不愿意和顾知祈走，可深知生气的顾知祈不能惹。
苏寒转了转被顾知祈抓住的手腕，试图抽回，没成功。
苏寒恼怒的瞪他：“我跟你回去，你先松手！”
顾知祈脸色依旧冷冽，却缓缓放开力道。
江亦也松开了。
苏寒的两只手才算得到自由。
“念念，江亦，我差不多吃饱了，我先回去，下次我请你们。”苏寒勉强笑了笑。
江亦脸色紧绷又松开，恢复惯有的温和，“没关系，我们一个半月以后再约也行。”
顾知祈眼底闪过一抹疑虑。
江亦有意瞥向他，笑意有几分讥讽的挑衅。
一瞬了然。
顾知祈下颌收紧，拖着苏寒出了餐厅。
何念完全一脸懵，却又隐隐觉得自己闯祸了。
行驶的车内，苏寒手机叮叮的响个不停。
她没有看的机会。
顾知祈冷着脸质问：“离婚协议的事你告诉江亦了？”
苏寒心里咯噔了下，面色却无异，“我不想瞒着朋友。”
顾知祈眼眸一深，怒极的声音有明晃晃的妒意：“何念不知道，江亦却知道，你不想瞒着的只有江亦一个！”
苏寒一愣，有些疑虑。
顾知祈在吃醋吗？
这个疑问只出现了一秒便被苏寒掐灭了。
顾知祈从未喜欢过她，不可能吃醋。
苏寒将头偏向车窗外，不想争论：“随便你怎么想。”
她看着外面如两条无止尽彩带般的霓虹，看似随意，身心却都在警觉顾知祈。
冰凉压抑的车内，半响只飘出一个定声的“好”字。
回家后，苏寒直奔次卧。
顾知祈冷笑两声，拨了个电话给元朔，“有件事要你去做。”
苏寒抵着门板松了口气，手机还在响。
自从苏寒离开餐厅，何念的微信就没停过。
除了一大堆关于她和顾知祈的疑虑，还发了张图片。
图片是何念今天的朋友圈。
【爱缺何：当电灯泡吃狗粮的一天！】
文字下配了一张苏寒和江亦在餐厅里的照片。
何念：苏苏，我是不是闯祸了？我把这条朋友圈设置了仅顾知祈可见……
苏寒抿紧唇，难怪顾知祈会准确知道她在那儿。
十分钟内根据一张照片确定餐厅的位置，对顾知祈来说不是难事。
苏寒敲着手机，回了一句没事，又和何念简单解释了一下她和顾知祈的事。
何念气炸了，又把顾知祈和潘心心骂了一遍。
苏寒看着桌子上的日历，用记号笔又划掉了一天。
只剩下37天了，再忍忍。
次日，苏寒起了个大早，但还在客厅里撞见了顾知祈。
顾知祈端着杯咖啡站在落地窗前，见苏寒要出门，他放下咖啡开口：“我送你。”
语气毋庸置疑，态度却十分平静，仿佛昨天略微情绪失控的不是他。
苏寒没推辞，出门上了车。
今天是元朔开车，元朔向苏寒问好，神色却有点怪。
苏寒没放在心上，但车子开一半，她就发现不对劲了。
苏寒提醒：“这不是去声动万物的方向。”
顾知祈垂首看文件，听到她的声音并未抬头，漠然应着：“嗯，你辞职了，去新的上班地点。”
苏寒一震，疑惑反问：“我什么时候辞职了？”
“刚刚，我替你打的电话。”顾知祈居高临下的睨她。
苏寒咬牙：“你说不会干涉我的工作！”
“协议里也写了，你得和异性保持距离，不会告诉任何人协议内容。”
顾知祈“啪”的一声合上文件，眼神锐利，“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我为什么要遵循你的意愿？”
“停车！”苏寒对元朔叫道。
元朔通过车镜看向顾知祈。
顾知祈没有任何指示，他只能一言不发的继续开。
苏寒气急，伸手就要推车门，“我要下车！”
顾知祈单手捞住想要强行下车的苏寒，低斥道：“你想死吗？”
“顾知祈，你说话不算数，最后这37天也不用继续了，我要违约，你拿着协议去告我吧！你放心，七位数的违约金我就算一笔一笔还到死我也会还你！”
苏寒一刻也不想忍了！
顾知祈紧紧钳制住她，眸光危险。
37天，她记得真精准。
顾知祈冷声问：“一定要去江亦公司上班是么？”
苏寒搭的果断：“是！”
“可以。”顾知祈忽然道：“元朔，停车。”
苏寒一愣，眼神质疑他突如其来的妥协。
车子一停。
苏寒没多想，一只脚刚迈出车外。
顾知祈不容置喙声音响起：“我答应你不干涉你的工作，可我没说过不干涉江亦的。”
苏寒猛地回头，难以置信看他，“你用江亦威胁我两次……”
“是，挺有用。”顾知祈脸上带笑，心里的酸意只有他自己清楚。
苏寒气的浑身发抖：“你……你卑鄙！”
顾知祈嗤笑了声，是挺卑鄙的。
两人无声对视了一会。
苏寒肩头松垂，冷漠的妥协：“我答应你换工作，你也得答应我决不能再拿江亦威胁我。”
顾知祈指尖摩梭着唇，掩住了渐苦的笑。
为了江亦，苏寒向他妥协了两次。
他想不嫉恨江亦都难。
苏寒没得到回答，趁机加码，“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