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轻咬下舌尖，故作镇定喝了一口水。
“对谁？初恋？还是你？”她已经本能的将他拆成了两个人。
投屏的电视机正在播放视频，动画人物在打架，声音熙攘，心里仿佛也有两个声音在打架，聒噪的让人丧失耐心。
顾知祈情绪不明：“对我的喜欢还剩多少。”
苏寒垂下脸，很认真的去思考。
顾知祈按下遥控器的暂停键。
安静之中，苏寒的回答清晰且冷静：“没有了。”
或许早在他一次次的不信任之中瓦解成灰。
顾知祈下颌收紧，按在遥控器上的拇指忍不住用力，电视机继续播放。
“是，几个月的喜欢当然没有十年的初恋牢固。”他讥讽，丝毫没察觉到语气有多酸。
苏寒浅笑摇头否认：“不是的，所谓的初恋我也不喜欢了。我挺后悔的，后悔去接近，后悔妄想成真，最后反而毁了心里最美好的东西。”
那段喜欢本来是她心底的一方净土，在那些她觉得黯淡无光的日子，百般挣扎的心却藏着对一个人的欢喜。
就像是贫瘠黢黑的土地开出一朵鲜艳的花，美好的让人心怀期待。
是她贪心，妄想把花抱回家，扎的满心都是血。再也不想摘了，也不愿意浇灌，它亡，土地再次黢黑贫瘠都是迟早的事。
顾知祈眼眸扫着她的眼眸幽深。
他视苏寒的初恋如刺，两人很少能如此平静谈及。
但苏寒说起连十年的初恋都不再喜欢，他的心脏没由来的闷痛。
连带声音都发涩：“你想要的那些美好，我也可以不记前嫌的给你，只要你肯老老实实当顾太太。”
不记前嫌，老老实实。
苏寒抬起低垂的脸，莞尔却没有犹豫，“我不想要。”
他们各方面都不合适，彼此信任值太低，以前的伤疤抚不平，以后也会鲜血淋漓，一眼能看到的悲惨，苏寒不想再扎进去。
顾知祈从未放低过自尊，仅有一次还被拒绝，与其说失望愤怒，更多的是慌张。
钱和人，苏寒都不要。
她到底要什么？
她铁了心远离顾知祈。
顾知祈认为主动抛出橄榄枝已经足够愚蠢，却又不甘的二次愚蠢，问：“为什么？”
“吃过吐掉的口香糖，重新放进嘴里不会恶心吗？”她语气淡淡，却无法忘记顾知祈那些伤人的话。
顾知祈脸色像是六月的天阴云密布，短短几秒，他轻轻一笑，“是挺恶心的，尤其别人吃过吐掉的。”
苏寒脸色惨白，默默点头。
在顾知祈心里，她不知道经过多少男人。
他扯了扯领带，连个余光都没给苏寒，径直进了书房。
苏寒拎起茶壶，眼盯着茶杯倒水，壶嘴里的热水却直接淋到了手背上。
她痛呼丢开茶壶，将热辣辣的手冲到凉水下。
做了万全准备，还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受伤，真疼。
......
后面两天，她都没再见过顾知祈。
不过，她上下班都还是由专门的司机接送。
下班后，她去了声动万物，做配音工作的最后收尾。
在棚里忙完，已经过了晚饭点。
江亦点了外卖犒劳棚里的同仁，苏寒也跟着吃了点。
青水浮没话找话问苏寒：“枝寒，天天来接你的劳斯莱斯真不是你男朋友？”
“不是。”苏寒回答的果断。
“哦……”
青水浮漫不经心拨了拨眼前餐盒里的虾仁豆腐，意味深长说了一句：“那是包养你的金主吗？”
“……”
直白带刺的问题，让室内气氛怪异。
有些人大剌剌看向苏寒，说不好奇是假的，能开着豪车天天来接送的朋友，恐怕也不是一般朋友吧。
何况苏寒资历不深，从他们这儿辞职后竟然能直接入职H台当主持。
这匪夷所思的职场跳跃，不得不让人产生点不正面的联想。
苏寒还没说话，江亦先扔了筷子，嘴又毒又冷：“你是饭吃太饱，还是菜里盐太多？闲的嘴贱。”
青水浮一怔。
江亦一向彬彬有礼，对他们也非常客气。
忽然当众对她说话这么难听，青水浮恼羞不已，将矛头直接对准苏寒，锐声道：“E大，你是不是也收了她金主的好处，才这么帮着她。”
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苏寒这才放下筷子，冷冷道：“无论是不是，你在江亦这儿没少沾光吧，你吃完肉喝完汤非得朝锅里吐点口水恶心人，你还挺没良心的。”
青水浮顿时卡壳，心虚的瞧了瞧众人的眼色。
“吃完今天这顿饭，我就算是从这儿正式离职，我没什么好骗大家的，我再说一次，我没有被任何人包养。在配音圈，江亦的能力和实力，大家有目共睹，只有可能是他帮我，不可能是我施惠给他。”
苏寒态度诚恳，很有说服力。
青水浮不服的哼了两声，也没再说话。
她和江亦同出一圈，抬头不见低头见，真的闹翻了对她没好处。
吃完饭，大家一起出了公司。
苏寒刚刚的说服力，也被从劳斯莱斯车内走下来的人打破。
顾知祈那辆劳斯莱斯依旧停在门口，下来的却是顾成。
“苏寒，今晚下班有点迟啊？”顾成夹着雪茄，笑呵呵走了过来。
苏寒蹙眉，“怎么是你？”
“我可是按照旨意来接你去顾家。”顾成随口回道，主动伸手和江亦打招呼。“江总是吧？顾成。”
顾成的名头，京都多数人都听过。
顾家名头大，他又是出名的会玩，和各式各样的女人有数不尽的绯闻。
他来接苏寒，很容易让人猜歪两人的关系。
青水浮有些惊讶，没想到苏寒竟然能搭上顾家人。
江亦温和回握顾成的手，低声问苏寒：“需要我送你吗？”
苏寒朝着车子方向看了看，司机还是昨天的司机。
“不用了，没事。”苏寒摇了摇头。
顾成能明目张胆来接她，应该不敢做什么。
顾成扔掉雪茄，主动给苏寒开门，“走吧。”
苏寒上车，立即给顾知祈打了电话。
车子发动，电话却未接通。
顾成打量他一眼，笑了笑：“知祈现在恐怕没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