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万我慢慢还，这个房子我也不要，我们的协议到此为止吧。”
苏寒一口气说完，双眸沉静的像月光下的湖。
一刹那，顾知祈眼底闪过难以置信，还有一抹痛色，心脏震的生疼，只能攥紧指关节来缓解。
沉默了数秒，顾知祈冷冷吐出两个字：“理由！”
苏寒鼻腔发酸，他是真的不知道原因吗？
不知道也好。
“我不当小三的。”
苏寒弯了弯唇角，如湖的眸毫无波澜，“我的丈夫和潘心心的男朋友，这两个身份你只能是一个。哪怕是协议夫妻，我也不愿意做名义上的第三者。”
“说白了，我们的协议，无非是你没有喜欢的人，需要结个婚让老太太放心。现在你有了更合适的人选，离婚后，你也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
她不卑不亢，言辞分寸把握得当，像是结束一场没有任何感情的买卖。
无论态度还是语气，都是决意想结束。
这着实有些伤人。
顾知祈心脏像是被灌满了滚水，灼痛不敢呼吸，烦躁和不悦被无限泡发，整个胸腔酸胀不已。
“你不是第三者。”
苏寒微惊看向说话的顾知祈。
顾知祈声音生硬的有些沙哑，但的确是在解释：“我不喜欢潘心心，也不是男女朋友。”
“嗯。”
苏寒没张嘴，敷衍的应了声，又问：“这周你有时间吗？下周我要进棚，我们最好这周把离婚手续办……”
“你在故意惹我？”
苏寒话没都没说完，就被顾知祈打断了。
苏寒愣了愣，认真道：“没有。只是很多事不是你解释我就得信。”
就像她也解释过，顾知祈不也没信吗？
他们之间本就没多深的信任。
顾知祈喉结艰涩滚了下，目光凌厉，咬牙反问：“非得离？”
苏寒沉默了几秒，轻轻点头。
其实，她一直觉得他们就算是协议婚姻，她也永远不会主动提离婚。
她认定他们的关系还有修补的空间，是今天的事给了她当头一棒。
潘心心是不是假冒的根本不重要，只要顾知祈认定她是真的，苏寒永远争不过她。
就像今天，即使顾知祈答应她会去毕业典礼，他也会为了潘心心失约。
一想到以后可能都是这样，苏寒再爱顾知祈也不愿意，她没有受虐倾向。
“离吧。你恶心我，又何必为难自己。”
苏寒说出他曾说出的话，喉咙有些酸。
顾知祈指尖蜷了下，眉心微蹙，他很不喜欢这种翻旧帐的习惯。
苏寒已经开口：“像我这样一次次触碰你底线的撒谎精，你不会舍不得离吧？”
她的话有试探，也有激将。
顾知祈偏偏不顺着她的套路，怒极反问：“苏寒，你有一句实话吗？之前信誓旦旦不肯承认撒谎，现在为了离婚承认了？”
她很想再说一遍她没撒谎，但想到以前说了那么多次，顾知祈一次也没信。
苏寒百口莫辩，只浅浅一笑：“在你心里我已经是了。”
苏寒不想做无用的争论，转身抚上楼梯扶手，“我去拿协议，我现在签。”
顾知祈冷笑，“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苏寒顿住脚，微微拧眉回头。
“你没资格提离婚两个字。”
顾知祈咬字重而清晰，透着残忍，“你是协议的受益方，你在期限内提离婚有违约金。”
苏寒彻底愣住了。
顾知祈看着她，冷峻的脸缓和了不少，轻描淡写补充：“你没细看？七位数。”
“……”
苏寒呼吸一滞，压着扶手的指甲泛白。
她的确没细看，根本不知道还有违约金。
六十万她都不知道要还几年，何况七位数。
顾知祈大步走至楼梯口，苏寒踩在上两个阶梯上，身高和气势都在他之下。
他微微躬身，那张毫无瑕疵的脸与她持平，轻笑道：“离的起吗？”
离不起。
苏寒内心回答。
一时，苏寒失了所有勇气。
半响，她咬牙提出一个折中的办法：“我们先把婚离了，六十万我两年内还清，你给我的东西我都不要。你娶我是想外婆放心，外婆那儿我会一直配合，直到你不需要为止。”
苏寒极力撇清关系的行为，顾知祈十分不爽，他唇角一敛直接拒绝：“你想都别想！”
苏寒深吸了口气，有些恼怒：“你这样用婚姻绑着两个人有意思吗？”
顾知祈咬了咬牙，下颌线锋利。
片刻，他舌尖抵了抵后牙，冷声答道：“特别有意思。”
“你最好乖乖配合，少惹我。”
他双手插兜，利索转身。
没走几步，他偏过头看她，意味不明开口：“苏寒，你为什么这么蠢？协议只剩下七个月不到，熬一熬你能得到更多。”
夏日黄昏沉闷，顾知祈的脸在暗淡光线下昏沉看不清，但却莫名显得有些落寞。
他这样的人，怎么会落寞。
苏寒早已恢复冷静，诚实回答：“我不想熬了。”
更不想给自己奢念，有这一层关系让她看着他和潘心心走到一起，她做不到。
如果是陌生人，没有身份和理由，她也就死心了。
“不想熬……”顾知祈不轻不重重复她的话，低低一笑：“你没得选择，熬着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消失在苏寒眼前。
苏寒摸着扶手滑坐到楼梯上，脑袋里是一片空白。
半响，手机有消息振响。
苏寒打开微信，是班主任发来的消息，大致意思是学校已经取消了王晴和她的毕业证。
班主任多少觉得苏寒不争气，连发了几条语音训斥苏寒太冲动，三年书白读了。
苏寒额角轻轻靠着木制扶手，缓缓闭上眼。
平时她很能忍，但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情绪需要一个发泄口，王晴就这么撞枪口上。
现在想起来，苏寒多少有些后悔。
虽说她不打算从事护理专业的工作，但以后学历上只能填个高中的确是让人头疼的事。
苏寒忽然想到她和顾知祈领证那天，顾知祈嫌弃她大专学历低，现在更低了……
苏寒甩了甩脑袋，努力将他的话和模样都甩出记忆。
她缓缓睁开眼，顾知祈却去而复返出现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