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新儿不假思索摇摇头，“从来没说过，顾总也没问过。”
顾知祈没问过？
顾知祈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因为任新儿长得像她才留下的？
“不过，我感觉顾总好像并不惊讶。”
任新儿放低声音道：“我没法描述，反正我感觉一切太顺理成章。”
有一种顾总留她，就是为了今天的感觉。
是，的确一切太顺理成章。
苏寒垂下眼眸，无论顾知祈之前知不知道，现在他肯定是知道了。
……
大风集团总裁办，屏幕上正在播放任新儿在发布会上的澄清。
顾知祈指间夹着烟，眉眼带着淡淡的阴郁盯着屏幕角落里的苏寒。
来势汹汹的厉衡推门而入，看到打开的屏幕一瞬又恢复平静，“你都看到了？”
他是在新闻上才得知当年事情的真相，震惊又难掩担心。
当年苏寒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失去的那个孩子也的确是顾知祈的。
虽然顾知祈早就说过那个孩子是他的，但看到今天的新闻确定苏寒当年什么事都没发生，一切仿佛在盖上准确的烙印。
连他一个旁观者都觉得震惊，顾知祈该作何感想？
顾知祈咬着烟，细白烟雾萦绕遮拦了他神情间的恍惚。
从顾知祈见到任新儿那刻起，他心底对于当年的事已有个朦胧答案。
他以为自己已经做了十足的准备，但盖在答案上的薄纱被解开，一切变的清晰可见，他竟然有些想逃避。
苏寒无助的一遍遍证明和解释的模样浮现在脑海，顾知祈喉咙酸涩的只能尝到烟草的苦味。
当初他句句说信她，证据摆在眼前时，他却在所谓的证据和她之间，选择相信那些所谓的证据。
“现在你该怎么办？”
厉衡坐到他对面，欲言又止出声：“有点可惜现在才当年的事是个误会，苏寒已经有孩子了，想追回她难度不小。”
顾知祈这些年始终没放下苏寒，现在知道当年事情原委，恐怕更加放不下了。
有些人不是放不下就能追回来的，尤其是有了孩子的女人。
“她没有孩子。”
一直没说话的顾知祈冷冷抬眼强调。
厉衡沉默，顾知祈这些话不知道是骗他还是骗自己。
“嗡嗡——”
被顾知祈随意丢在沙发上的手机振响两声。
顾知祈随意瞥了一眼，看到熟悉号码明显一怔，等看清短信内容，拎起西装外套快步走出总裁办。
“……”
厉衡被丢下的突然，有些懵。
“你去哪儿？”
……
九章玉台柏油大道，一辆黄色的小跑车停在路边，苏寒倚在车门上等人。
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九章玉台的茉莉花堡高处，白粉一片在夜幕灯光下格外显眼。
没多久，她转头看向大道一端顾知祈的车逐渐靠近，最终在她脚边停下。
苏寒站直身体，将手中车钥匙递过去，“那天走的急，临时挪用了你的车，钥匙还给你。”
顾知祈看着她细长的指尖，并没有接下，“你给我发短信，只是为了还钥匙？”
“不然呢？”
苏寒轻笑，很快又想起什么，“哦，还有接狸狸，你现在方便让人把它给我送出来吗？”
她记得何念前几天过来把狸狸也带来了。
顾知祈早已经把狸狸还给她，她都离开了，把狸狸留下来不合适。
顾知祈合上车门下车，定定看着她，“太晚了，明天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好。”
苏寒点头，下一刻拉开车门，犹豫着并没上车。
好一会儿，她回头，“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你想听什么？”
顾知祈立在晚风中，熨烫服帖的西装一丝不苟，墨发轻轻摇曳，夜一样深沉的眼眸酝酿着的风暴没人看得见。
苏寒轻笑，“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你总该说一句对不起吧。”
出于一丝报复心理，苏寒还是挺好奇顾知祈知道当年的真相究竟是怎么想的。
积压在心底四年被误会的委屈，她想要顾知祈一个反应并不过分。
四目相对，顾知祈淡漠的神情一如既往令人捉摸不透，唯一能看出点情绪的只有勾着一丝苦笑的薄唇，“对不起这三个字对你来说是圆满结局对吗？”
苏寒主动向他讨要仿佛昭示着这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难道你不欠我一句对不起吗？”
苏寒脸上笑容有些刻意，光溜溜的肩头上长发飞舞，看着很冷。
顾知祈解开西装外套顺手罩到她身上，带着温热的衣服触及肌肤，莫名让人不那么紧绷。
顾知祈搭完外套没有立即退开，垂眼看着她耳尖上的小小红痣，“我还欠你十年暗恋，丧子之痛，怎么不一并讨回来只要对不起？”
苏寒笑容一僵，下意识后退直到退无可退险些摔进车里。
她定住神将外套脱下交还顾知祈，笑容已经没了，“人要量力而行，不是什么都能讨回来的，适当的舍弃会让自己轻松不少。”
于她，于顾知祈都是如此。
比起讨要回来，她更不想和顾知祈再纠缠不清。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这句对不起我不能说。”顾知祈垂下眼眸自嘲一笑。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即使心里已经说过千千万万遍，他也不能宣之于口。
苏寒想要一句对不起作为结束，顾知祈不能。
哪怕恨他，继续留下来报复也好。
但苏寒并不强求，如果每一份恨都需要报复，那她这辈子恐怕都不得安宁了。
她想适当放过自己，等到宋心愉的事情尘埃落定，她会立即飞回Y国。
“钥匙我还了，劳烦顾总明天让何伯把狸狸给我过去。”
这次，她打算带着狸狸一起回Y国。
顾知祈靠在车头，看着苏寒开着自己的小跑车消失在柏油大道。
夜色之中，猩红的烟明明灭灭。
顾知祈抽完两根烟给元朔打了电话，“留意一下苏寒近期航班动向。”
……
黄色的跑车在人迹稀少的柏油大道上飞驰，她没开回银禧湾，而是开往商阙的住处。
她好几天没有见到Caro，Caro用她的小手表发过好多语音给她。
这个点Caro应该还没睡。
半个小时后，车子稳稳停在别墅外。
门口，站着三位熟悉的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