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回到卧室，失神站在门边，狸狸奶呼呼的蹭着她的脚，她都没察觉。
她脑子里是邀请函内刺目的字眼，挥之不去。
……
顾家老宅书房，老爷子擦拭着古董花瓶，混浊眉目专注。
书房门被推开，他没抬眼，脸色却沉了沉，“如果我不去一趟九章玉台见苏寒，你是不打算回顾家了！”
顾知祈走至老爷子对面，挺拔的身姿遮了大片光。
花瓶上多了块阴影，看不清纹路，老爷子看向遮光的人，冰冷的眼底闪着锐利，没说话，可气势上已经压人一头。
绕是老爷子早知道这是头狼，依旧心惊了下。
“爷爷，您究竟想做什么？顾氏，我还给你，顾家人，我也可以不当。您还有什么不满意？”顾知祈的确费解。
老爷子听了这话就来气，小心将花瓶放到书桌上，才发脾气：“那个苏寒留在你身边，我就非常不满意！”
之前，他并没把苏寒放在眼里。
他一直以为，像苏寒这样的普通女孩吸引不了顾知祈多久，他有意拆散，却也没有动真格。
可顾知祈一再为她打破原则，因为她，顾成不知所踪，顾知祈连顾氏都能放弃。
这些与他选择顾知祈当继承人的初衷背道而驰。
顾知祈十八岁才回到顾家，老爷子见他第一眼，就知道他是顾氏继承人的最佳人选。
十八岁，早已知晓贫富之差，陡然从一个普通家庭进入上流社会，应该是欣喜虚荣，或者急于讨好。
再不济，若是视金钱如粪土，也应该有点憎恨。
但这些情绪，十八岁的顾知祈都没有。
老爷子看他，他就无比冷静的回视，没有畏缩，像是一只冷血的狼崽子，对任何人都没感情，哪怕是亲人，也会伺机要你一口。
心狠且不被感情所累。
可现在，顾知祈眼底有了温度，也有了累赘。
“从我进顾家开始，我就和您说的明明白白，我的婚事，您做不了主。”顾知祈抬手，指关节轻蹭着花瓶的沿口。
白而长的手指上红木戒格外突兀，配不上这双手。
老爷子看着那枚戒指碍眼至极，“我是说过。你娶门当户对的千金，对顾家而言是锦上添花，不添也没事，但我不能允许你娶一个会影响你判断的女人！”
“我已经娶了，也不打算离。”顾知祈冷冷掠起眼皮。
老爷子微怔，火气上来了，“知祈，我混迹这么多年，手段还是有的。你是我亲孙子，我舍不得，只要我狠下心，我也能让你一无所有。到时候，苏寒还会留在你身边吗？”
顾知祈懒散捻了捻指尖，低笑，“您大可试试。”
“其实，我可以更简单点，直接让她从此消……”
老爷子危险的言辞还没说完，顾知祈一个冷眼撇过来。
一瞬间，像是有把刀抵住老爷子的脖子，止住了所有话。
顾知祈眼底的肃杀只持续短短几秒，他拎起老爷子那只宝贵的花瓶，轻飘飘的松开。
“啪”的一声，精美的瓷器成了碎片。
老爷子心一惊，却顾不上心疼花瓶，只听顾知祈说道：“爷爷，别逼着我抹干净我们那点可怜的亲情，我不介意让顾家的人也这样碎一碎。”
“你……”老爷子眼睛猛缩，自然听懂了。
顾成还在顾知祈手上。
顾知祈收回手，果断转身，“以后九章玉台您就别再去。”
“知祈！”老爷子脸色变了又变，还是暂且放下所有情绪，缓声道：“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娶宋心愉，我既往不咎，我收回所有手段。”
他清楚，以他的年岁再也培养不出比顾知祈更出色的继承人。
顾知祈置若罔闻，就连脚步都没停。
……
顾知祈回到九章玉台，伫立在苏寒卧室外走廊许久，深眸沉静似湖，看不透情绪。
就像是心灵感应一般，已是深夜，早应该熟睡的苏寒却开了门。
苏寒看到顾知祈，明显一怔。
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人相对而望，眼底都盛着欲言又止。
顾知祈先开的口：“他今天来和你说了什么？”
“顾老先生？”苏寒说的很平静，“他说只要我愿意，可以送我出国永远的避开你。”
顾知祈眼底深了几分。
苏寒顿了接着说：“我没答应。”
顾知祈挑眉，勾了勾唇，“舍不得我？”
“不是。”
苏寒直接否认，“我有自己的生活和事业，我不想因为你放弃。何况……”
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过凌晨，“明天之后我们就能离婚，我没必要冒险。”
顾知祈后背抵着墙，垂首低笑。
灯光太明亮了，虚无的影子显得很落寞。
“顾知祈。”
寂静的走廊，苏寒冷静唤他。
“嗯？”顾知祈缓缓抬首。
苏寒张了张嘴：“我……还能再信你一次吗？”
顾知祈神色不自觉认真，像是渴求某个想要的答案，竟有些紧张，“当然。”
“明天我会陪你去宴会。”苏寒点头重复着，将壮士割腕的决心隐在平静之后，淡淡道：“我信你说到做到，会和我离婚。”
明天这个鸿门宴，她去定了。
顾知祈眼神微黯，自嘲一笑。
心底那点隐晦的期待，挺可笑的。
“早点睡。”顾知祈不想再聊，反正苏寒这张嘴里，现在全是他不爱听的话。
苏寒倒是答应的干脆，直接关上了门。
……
宴会当天，有专门造型师来九章玉台给苏寒做妆造。
苏寒顺从的任由摆弄着。
反正最后一天了，她高度配合顾知祈。
但心里觉得可笑，今天的宴会，她穿的再漂亮也不是主角。
苏寒跟随顾知祈到达宋家时，他们的车子是从西门开进，许多客人却从东门进来的。
下车后，顾知祈主动牵过她的手，周边所有人看着苏寒的眼神变得很微妙。
仿佛苏寒占着一样不属于她的东西。
宋心愉从主厅迎出，看到两人交握的手，脸色有一瞬很难看，却又很快笑着打招呼：“你们来啦？进去吧，我父母在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