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头瞪大了双眼，眼里布满了猩红的血丝，错愕的看着李氏，仿佛第一次认清面前的妇人：
“李氏，你怎么这么说，你嫁给我的时候不是说你真心喜欢我，仰慕我？”
当时，苏老头在傅氏那里撞了一鼻子灰，成天受傅氏的冷落，见到对他满眼仰慕的李氏，自然把持不住，也没多想就跟李氏发生了关系，等傅氏死了后，就把李氏娶回了家。
这么多年，苏老头可从来都没怀疑过李氏对他的心意。
李氏看了苏老头那半死不活的模样一眼，低声嘟囔道：
“真把自己当碟子菜了，当初要不是看你有几亩田地，还有个土坯房，我才不会跟了你。”
回想这些年，她跟着苏老头日子过得是还不错，手里有田地也有银子，唯一的女儿嫁到了镇上，除了老三那个逆子，其余的儿子都娶了媳妇，她也抱上了孙子。
她娘家挺穷的，算是脱离了苦海。
可自从苏大丫落水后，日子就变得邪性了。
土坯房被烧了，老大的媳妇跑了，老三也跟他们一刀两断，就连她手里的银子，给苏老头抓药也花得七七八八了。
李氏越想越难受，拍着大腿就开始哭，哭了半响后才发现身后没动静了。
一回头，只见苏老头一张老脸憋得通红，猩红的眼睛瞪着她，手里拿着烟斗就朝她砸了过来，
“贱人，贱人，原来这些年你都在骗我，你骗得我好苦，我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一起垫背！”
李氏尖叫着就往门外跑，被苏老头一把抓住了，苏老头心里面苦啊，他一直以为李氏对自己一片情深，临了了才知道一切都是骗局。
他哪能接受得了，恨不得杀了李氏。
可他这病怏怏的身体，哪里是李氏的对手，很快就被李氏一把推开了，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苏老头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吐出一口鲜血，将地面都染红了。
闭上眼睛那一刻，他的眼前闪过了许多画面，竟然看见了傅氏年轻时候的容颜，她还是和记忆中一样，温柔美丽却不可侵犯。
他想到当初傅氏失忆之后，他直接将傅氏带回了村子里，并霸占了她随身携带的细软首饰，置办了许多田地还起了一间砖瓦房。
傅氏虽然失忆了，却始终对他爱答不理的，更别提夫妻之实，而傅氏死后，他也没有好好对待她留下来的女儿。
“……我对不起你和你的孩子啊。”
如果能从来一次，他应该会把傅氏送去官府，让官府把傅氏送回傅家吧。
苏老头的眼角流下了两道悔恨的泪水，眼睛就这么瞪着，再也不动了……
李氏震惊的看着地上的苏老头，颤颤巍巍的探了一下他的鼻子，当感受到苏老头没有半点呼吸之后，她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死，死了……”
“什么死了？”
正巧一名衣着体面的妇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听见李氏的话，在看向屋子里躺在血泊中的苏老头，瞬间叫出声来。
“爹，你怎么了爹？”
苏香琴快步跑进来，拉住苏老头的手就开始哭嚎了起来，
“娘，你不是写信告诉我，说爹只是染上了风寒吗，怎么突然就……”
她特地向主家请了假，回来照顾苏老头的，没想到这一回来竟然连苏老头的最后一面都没瞧见。
李氏还处在震惊之中，被苏香琴一问，眼神不自在的闪躲了两下，
“我，我也不知道。”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没把苏大丫叫过来，她怒火中烧，把苏老头给气死了吧？
对了，苏大丫，要怪就怪苏大丫。
李氏擦了擦眼泪，眼睛一转连忙就道：“你爹是染上了风寒，本来只是小问题，可是，苏大丫那个杀千刀的，活活把你爹给气死了。”
“苏大丫？”
苏香琴错愕了一下，她一直在县城里做工，平日都待在府邸里面不出门，自然不知道这段时间绿水村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不是个傻子吗？”
李氏愤恨道：“傻子？哼，老天无眼，她失足摔进河里面不仅没淹死，而且还恢复正常了。”
“你是说苏大丫不傻了？”
苏香琴微微皱眉，她这些年见识过的贵人多了，早就把苏卿卿给抛到脑后去了，眼下也想不起来苏卿卿到底长什么样子。
只记得是爹原配留下的女儿，又脏又臭，从前在他们家睡得是猪圈，家里的活都归她干，后来还被乞丐给玷污了，被爹娘给赶出了家门。
对了，苏大丫有个女儿也是个不懂事的，每次都跟莲花呛嘴。
回忆到这里，苏香琴总算是完全想起来苏卿卿到底是谁了，她看着地上苏老头的尸体，擦了擦眼泪道：
“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爹既然已经去了，咱们现在可要好好的把爹给安葬了。”
李氏眼珠子一转，哭穷道：
“怎么好好安葬啊，你看娘现在住的是什么地方，这段时间给你爹看病，银钱都花完了，还有那苏大丫把你大哥二哥都弄进了大牢里，我从中打点也花了不少钱……”
李氏不说这些还好，一说这个苏香琴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难道就不安葬爹了？算了算了，这里有五两银子，你先拿去花。”
苏香琴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个钱袋子丢到了李氏的面前。
李氏连忙将钱袋子接过来，打开一看，好家伙，五两银子只多不少，看见银子的她，甚至都不介意苏香琴不尊敬的动作了。
李氏喜笑颜开：
“香琴啊，算娘没白疼你一场，小时候你们四个里面，我最疼的就是你这个女儿，现在你回来报恩了，娘这心满足了，你可一定要给娘撑腰啊。”
说着，拿出一块碎银子来咬了咬，见银子是真的，才放进了怀里。
苏香琴见李氏这动作，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倒是她身边跟着的小女孩忍不住了，嫌恶道：
“娘，这银子这么脏，她怎么能塞进嘴里面的……真不爱干净，脏死了。”
苏香琴象征性的骂了两句：“莲花，你怎么说话的，这是你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