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云舒看着眼前的人。
他身材欣长,面容白皙,五官俊美,眉眼间皆是傲气。
他是南和戎!
也是他自己!
南和戎立在他身前,比他高一些,微微垂着眸,开口前,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他说:“终于等到你了。”
惜云舒的眉眼间没有傲气,只有波澜不惊的从容和冷静,他目光冰冷,仿佛站在他眼前的就是个陌生人。
“惜云舒。”南和戎笑道:“云舒,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去留无意,南暮云给你取的?”
惜云舒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并没有回答。
“你现在跟南暮云是什么关系?”南和戎也不介意,继续问:“师徒?你藏着那样一颗心,怎么给他做徒弟?”
他的话像数九寒冬的风瞬间让惜云舒从头凉到脚。
“别这样看我。”南和戎挑眉,眼底尽是玩味的笑:“你忘了,你就是我,我也是你,你想什么,我能不知道吗?”
惜云舒在看他看不见的地方攥紧了拳头。
如今的他,容貌与南和戎已无半分相似,他的眼睛其实像南暮云,深邃的看不见底,不像南和戎,什么都写在眼睛里,他的愤怒以及他的欲望。
惜云舒深深吐出一口气,道:“你想干什么?”
南和戎在他身旁踱步:“我想干什么?你不应该问问你自己吗?”
他俯身在他的耳侧,笑的意味深长:“猜猜南暮云能为你做到什么程度?是天下人重要,还是你更重要?你想不想知道?”
“你休想在他身上动心思!”惜云舒抬手将他推开,面无表情的说:“除非我死。”
“哈哈哈哈……”南和戎猖狂的笑着。
他的笑声越来越大,他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直到变成一团火焰。
火焰瞬间点燃了小船。
船晃的更厉害了。
湖水翻涌,伴随着撕裂天际般的惨叫声,一只只如树根一般的巨大手臂从湖水中伸出,密密麻麻,扯着小船上的人往湖里拖拽。
惜云舒跟着船身剧烈晃动气来,就在这时,身旁突然出现的一道身影,白色云袖下的手指白皙修长,稳稳的伸到他眼前。
惜云舒知道是南暮云来了。
他愣了一下,没有去抓那只手,他还是被南和戎的话影响了。
南暮云见他不动,只好主动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进自己的怀中。
白衣和黑发轻轻飞扬,惜云舒一侧头就能看到南暮云露出的莹白如玉的侧脸,如冬日里的雪,如天上的月,高挺的鼻梁发着淡淡的光。
“你藏着那样一颗心,怎么给他做徒弟?”
惜云舒不可控制的想起南和戎说的话。
像是魔咒一样,疯狂的扰乱着他的心智。
南暮云见他出神,毫不客气的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抓紧了!”
惜云舒回神,收回视线,不敢看他。
南暮云松开他的手腕,随即揽住他的腰,微微用力,纵身一跃,离开了摇晃的小船,稳稳的停在空中。
天色顿变,船翻水覆,湖中的万千手臂瞬间消失,湖水逐渐变得清澈。
云彩快速移动,霞光洒在湖面。
一切都消失了。
眨眼间他们已经回到二宝破烂的小屋中。
砚之台发着耀眼的光芒!
二宝使出全力,猛的扑上去。
此刻,他是操控砚之台的人,他想要整个雨花镇同砚之台一起毁灭!
千钧一发,伴着一阵惊呼,南暮云挥手,扇面翻飞,迅速将二宝打飞了出去。
砚之台随之剧烈晃动。
整个雨花镇跟着晃动起来。
就在这时,惜云舒突然伸手将砚之台握在掌心。
他催动全身真气,努力压制砚之台的躁动。
片刻后,砚之台慢慢的敛了光,脚下的雨花镇也停止了晃动。
惜云舒胸腔措不及防的喷出一口血。
“云舒!”南暮云迅速将他揽进怀里:“你没事吧?”
惜云舒摇摇头:“我没事。”
他紧了紧手里的砚之台碎片,砚之台认主,此刻已安静的待在他的手中。
幻境也跟着消失了。
二宝颓唐的躺在地上,一切都结束了。
严末风和愿闻其详将地上的二宝拖起来。
南暮云看了一眼,说:“你们将他带回古天玄门吧。”
严末风道:“好。”又不放心的看向惜云舒,问:“小师叔怎么样了?”
南暮云紧了紧手臂:“没事,我先带他回客栈。”
严末风的视线落在惜云舒的手上,欲言又止。
南暮云眸光一暗,冷声说:“此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严末风应声点头。
惜云舒已经支撑不住,神情恍惚,强撑着精神,拽着南暮云胸前的衣襟稳住身形。
南暮云一弯腰,打横将人抱起来就往外走。
“放我下来。”惜云舒两只手拽着他的衣领,咬着牙说:“难看!”
南暮云紧了紧手臂,没有丝毫要放下的意思。
惜云舒气道:“南暮云,放我下来!”
南暮云加快了脚步,迅速出了小巷子,留下一脸呆滞的严末风和愿闻其详。
“现在没人看到了。”南暮云难得的语气不善:“你在别扭什么?”
“我没有。”惜云舒松开了手指,任由他抱着。
南暮云嗤笑:“你从离开暮云阁就开始别扭,怎么,出来就不认我这个师尊了吗?”
惜云舒胸口一阵抽搐,他皱了皱眉,岔开话题:“二宝会怎么样?”
南暮云低头看他,见他脸色苍白,不悦道:“你还有力气关心别人,谁让你救我了,你觉得二宝能伤的了我吗?”
惜云舒抬眸,见南暮云冷着脸,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他无奈的闭上眼,将头埋在南暮云的胸前,低声道:“以后不救了!”
不识好歹!
南暮云被他的动作瞬间软了心肠,胸口暖洋洋的,他说:“我是你的师尊,理应我护着你。”
“知道了!”惜云舒闷声道。
他们很快回了客栈。
店小二和掌柜都在堂中收拾桌椅,掌柜见二人进来,连忙问:“刚刚发生地震了,公子是受伤了吗?”
“没有!”南暮云笑道:“玩累了而已,我们先回房了。”
这一夜,雨花镇的人只当是发生了一场小小的地震,或许谁都不知道,他们曾经进入了砚之台的幻境,命悬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