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琦就知道她父亲肯定是要大意了,幸好她这次过来了,她把手中早就写好的信递给林松英,“父亲,我不便说话,就把想法都写下来了,父亲看看是否可用。”
林松英一打开就看到林慕琦娟秀的字迹,忍不住夸赞道:“琦儿即便在病中,这一手好字也是没削减半分,倒是多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但是话说着,他又不可避免想到当初在乾坤宫看到的那张字,那才是真的可以称上书法大家。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他这个女儿确实也是足智多谋,倒是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她出了什么主意。
其实林慕琦的想法很简单,咬定是因为经营不善,而且这十八个掌柜中,老张头的米铺,他们没有出手干预,但是常年亏损,他的帐是绝对干净的,完全不怕他们查。
另外一个金银楼的掌柜,虽说已经是依附于他们,但毕竟是前夫人的陪嫁,如果说他手脚不干净,那也是怪不到他们头上。
这样子所有掌柜都交真账本,然后每个月被提走的银子自然也会在账本上显示,金玉满楼就是最好的去处。
保全所有的掌柜,扔出去一个最完美的替罪羊,不管他拿的是什么账本,都是假账。
“琦儿真的是天资聪明,真不愧是我的好女儿。”林松英说完就匆匆离开去找那些掌柜了。
剩下颜素雅神情复杂的看着林慕琦,林慕琦先是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接着便委屈的道:“母亲这是什么眼神,咳咳。”
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了,但好歹是自己疼爱的女儿,颜素雅也不想再说什么怀疑的话,扶着她道:“算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别落下病根。”
“咳咳,母亲把话说清楚。”林慕琦倔强的看着她。
颜素雅本来就是心里憋着火,但是被林松英压着无从发泄,这会儿被堵着也是脾气上来了,口不择言道:“我那会儿那么求你,你都不给我出个主意,这会儿倒在你父亲面前献好了。”
林慕琦一听这话,就直接扑在初夏肩头,哭个不停。
麦秋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太太,原本轮不到奴婢说什么,可奴婢这会儿宁愿被发卖出去,也要为小姐说句话。”
“虽然大夫说小姐要好好休息,但是因着太太的事情,小姐心里想着事情,根本睡不好,半夜突然醒来要奴婢伺候纸笔,要给您写信。”
“谁成想奴婢还没到您院子,就听说库房走火了,奴婢只能先赶回去通知小姐。”
麦秋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举高过头顶,“还请太太看看小姐的肺腑之言,奴婢办事不力,奴婢甘愿认罚。”
颜素雅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虽然这个丫头不知道那个火,是她让人放得,但那眼神却又仿佛在说她都知道一样。
“都来不及了,还有什么好看的。”林慕琦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扑着想要把纸抢回来,但是人还没走出半步,就晕在了初夏的怀里。
“还跪着干嘛,还不赶紧去请大夫。”颜素雅顾不上看信,踢了麦秋一脚,连着初夏一起,把林慕琦扶回去。
等煎药的功夫,颜素雅守在林慕琦的床边,怜爱的拨着林慕琦脸上混乱的发丝。
是她的错,如果她再等一会儿,恐怕事情都不会闹成这个样子,琦儿的主意才是一劳永逸。
只要推说铺子经营不善,但毕竟是姐姐的嫁妆,她也只能是勉强维持着,想着可以给林慕筠留下那些铺子,无可奈何只能把姐姐嫁妆里的东西,拿去贴补铺子。
她也是因此,没办法只能把原先的老人都换掉,用上自己的人,这样连这个人家都没办法诟病了,然后再把账做好,谁还能有什么名目,找她要库房里的嫁妆。
林慕琦知道颜素雅就在旁边,但是她轻轻转了个身,面向床里,颜素雅一看到林慕琦醒了,就内疚的道:“是母亲错了,母亲不该把跟你父亲的气,撒到你身上。”
“母亲回去照看三妹妹吧,我没事了。”
颜素雅一听这满满都是醋意的话,心里反而放松了,原来是小儿女之间的争宠,她还真的怕这个女儿,从此会对她有隔阂。
“瑶儿只会调皮捣蛋,她巴不得我不管她呢,今天母亲就在这好好陪你,晚上陪你一起睡。”
“三小姐,你怎么在门口不进去啊。”
颜素雅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麦秋惊讶的声音,一下子心神慌乱的站了起来,怎么就这么巧让她听到了。
“母亲还是去看看妹妹吧,咳咳咳。”林慕琦语气中是藏不住的难过。
颜素雅狠了一把心,重新坐下,“她这个臭脾气,姐姐生病了,也不知道过来照顾。”
接着林慕琦卧室的门被推开,麦秋手里端着药盏,林慕瑶双眼通红的站在门口。
“瑶儿……”颜素雅接下来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挽回这个尴尬的局面,她还以为依林慕瑶的脾气,当时便跑开了,谁成想她还站在门口。
“原来母亲在姐姐面前,就是这么说我的呀。”林慕瑶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惨淡的笑了一下,然后才转身跑开了。
“母亲赶紧追出去啊!”林慕琦撑起身子,推了一把颜素雅,“您放心我还不放心呢,咳咳咳。”
听她这么一说,颜素雅心里更是内疚得不行,“丫鬟婆子跟着呢,能出什么事。”
“麦秋,把药碗递给我。”颜素雅沉下心,一勺一勺得喂林慕琦喝药。
林慕琦喝完药,重新躺下,颜素雅帮她掖了掖被角,等看到林慕琦受药性影响,又重新睡过去之后,才轻手轻脚的起身离开。
其实如果她转身回个头,就能看到林慕琦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正一脸冷漠的看着她的背影。
‘她为什么就不是个儿子,她就是再聪明,又有什么用。’林慕琦心里不住的冷笑,当初听到的这句话,此刻就像是刀子一样,正一字一刀剜着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