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侯府,秦氏高坐在首位,“筠丫头你年纪也不小了,出了这件事之后,你以为你还能找到什么好亲事吗?”
“刘大人可是贵为两州巡抚,官职比你父亲还要高,虽然是继室,但是先夫人膝下只有一个才半岁的儿子,你要是养好了,还不是跟自己亲生儿子一样吗?”
“我是你亲祖母,你以为我会害你吗?”
林慕筠是油盐不进,任凭秦氏在上面说得嘴巴都干了,她依旧坐在那握着茶杯,静默不语。
“都怪林勇那个刁奴,我们每年都派他过去请你回府,哪里知道那个奴才竟然偷偷把盘缠都拿去赌了,根本没有去接你。”
颜素雅一脸心疼的看着林慕筠,时不时的擦一下眼泪。
“误会就这么造成了,我们以为你不想回家,你以为我们不想接你。”
“这都是误会啊!”
林慕筠冷眼看着她们唱作俱佳的表演,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她的真面目,她恐怕真的以为这一切不过是误会,刁奴作祟而已。
但其实说白了,不过是她留在府中给他们造成太大的麻烦,而她嫁人更是可以为他们添势。
她们怎么就不想想,要是她真的嫁了,夫家还帮着她们,她还不如直接抹了脖子干脆利落。
“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长辈问话都不会,果然是有娘生没……”秦氏本来就不耐烦,被林慕筠冷冷的眼神看着,忍不住又想发脾气。
颜素雅赶紧把人劝住:“老夫人,您别着急,我们好好跟筠丫头说,她能听进去的。”
“我们说得还不够多吗?哪家姑娘的亲事还自己挑三拣四的,软的不吃就吃硬的。”
林慕筠抿了一口已经放凉了的茶,“洗耳恭听。”
“苏嬷嬷年纪大了,也该放回老家荣养了,不然该说我们侯府不厚道,那么大年纪的老嬷嬷还留着伺候。”
林慕筠眯起眼睛,果然是拿苏嬷嬷威胁她。
但是她确实不可能永远把苏嬷嬷带在身边,她想见寿王,其实是想着再厚个脸皮,给苏嬷嬷安排一下养老的事情。
他们既然都有为丧命的侍卫奴才,专门安排一块墓地,那就肯定有为老残的属下,安排专门养老的地方,可惜她太自以为是了。
“小姐。”胧月站在后面,忍不住轻声开口。
她知道林慕筠和苏嬷嬷的感情,生怕她一张嘴就答应了。
“我告诉你,别到时候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这一个小丫头能不能护的了你们两个人。”
秦氏第一次在林慕筠面前占上风,心里不知道多少高兴,脸上就不自觉的露出着嚣张的神色。
“我想想。”林慕筠放下茶杯,也不看她们什么反应,直接转身离开。
回潇湘馆的路上,胧月看着林慕筠的背影,数次张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是个嘴笨的,不像是子持叽叽喳喳的总是能把小姐逗笑。
“小姐,那边是不是又为难你了。”苏嬷嬷守在门口等着林慕筠。
林慕筠赶紧把人扶了回去,“嬷嬷,你身体都还没好,就不要下床了,有胧月跟着我呢。”
苏嬷嬷本来就年纪大了,这一次大悲之后,又坐在地上哭了那么一场,从墓地回来之后,就直接躺下了。
“咳,我没事,就还有些咳,出来透气倒还好些。”
林慕筠没有拆穿苏嬷嬷其实忍咳忍得脸都红了,只是亲手把老人扶回床上。
“胧月,小姐用药了没?”苏嬷嬷刚躺下,突然又想到一件事,撑起身子问道。
一看胧月疑惑的表情,苏嬷嬷就知道小姐又没有听话。
“胧月,那个柜子的第二格抽屉。”
苏嬷嬷接过药瓶就想做起来给林慕筠上药,被她压了回去,“嬷嬷快躺下,让胧月来吧。”
“就在我眼前,张嘴先把药给上了。”
苏嬷嬷难得这么强势,林慕筠都不敢违背,乖乖坐在床沿边。
胧月有些闹不懂了,怎么伤在嘴里,难道那天有人扇小姐巴掌了,可是外面又看不出来。
直到她看到林慕筠嘴里,那一个个的溃烂的红洞时,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伤,怪不得小姐这两天不说吃食,连茶水都很少喝。
“小姐,我们回青城吧。”苏嬷嬷语重心长的道。
林慕筠望着这个满脸沧桑的老人,“嬷嬷,我已经退无可退了。”
“哎。”苏嬷嬷其实也只是问问,真的能放下,就不会十一年了都放不下。
“胧月,当年最难过的时候,你还没来,所以不知道她的脾气,以后她要是该伤心的时候,还是一派镇定,就扒开她嘴巴看,”
“还有这药每天三回,你好好盯着她上药。”
“其他的你也知道,怕冷,不好好吃饭,忙起来就随便应付几口,晚上总是看书到深夜……”
“嬷嬷,你现在说这个干什么?”林慕筠听着越来越不对劲,赶紧打断她。
“一眨眼小姐就这么大了,”苏嬷嬷粗粝的手隔空摸着林慕筠的脸颊,“嬷嬷也老了,留下来也只能给小姐拖后腿,嬷嬷还是去陪子持吧。”
“嬷嬷——”林慕筠第一次失态,两个字都喊破音了。
“傻丫头,想什么呢?”苏嬷嬷看着林慕筠脸上的两行清泪反而笑了,“嬷嬷才不舍得就这么去了呢。”
“子持那地方还算隐蔽清净,一般人也不知道那个地方,嬷嬷就在那边搭个草棚,等着小姐去接我。”
林慕筠终于扑到苏嬷嬷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是她没用,弄丢了子持,连苏嬷嬷的护不住。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苏嬷嬷像是抱着一个孩子,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林慕筠哭得入神,连胧月进进出出都没有注意到,还是苏嬷嬷抬头看见胧月焦急的站在窗前。
才扶住她的肩膀道:“好了,哭过就好了,胧月找你呢。”
林慕筠羞得不行,拿出帕子胡乱得抹着眼泪,三人不免又都想到了子持,要是这个丫头在,恐怕早就拧好热帕子递过来了。
“我去打水……”胧月后知后觉的道。
相对丫鬟的事情,其实她干的更多的是护卫,很多时候都反应不过来。
林慕筠摆了摆手,走到一旁自己拧了帕子,“没事,眼睛有点肿,刚好冷帕子敷一下。”
幸好她平时都不爱敷粉,随意擦一下就好。
“刚才寿王府派人送来这个。”等林慕筠收拾好了,胧月把手中的信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