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以山坐一会儿，除了自己制造出来的声音，没其他的动静，于是试探的问了一句：“长河兄？”
“何事？”秦长河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确认他真的在以后，苏以山喝了一口茶把噎住的食物咽下去，然后毫不客气的要求道：“我现在无聊，你再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呗。”
秦长河浑身上下泡在热水中，舒服的仿佛回到了最安全的地方，只听声音不见人让他有种逃避式的松懈，于是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
“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
“嘿——你这人？是不是叫我进去非礼你，你才高兴啊？别扭扭捏捏的，做人爽快点行不行啊。”
“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这事儿，我自己还是懵懵懂懂，说给你们，你们也不会懂的。”
“噫……”苏以山发出嫌弃的声音，“你那是什么恶心的说法？”
秦长河看苏以山非要从他这得到点什么，叹了一口气：“其实从春华那件事以后，有一件事一直在困扰着我，我是应该做一个遵循法律正义的人，还是做一个遵循自己内心正义的人？其实这二者在大部分的时间里是不冲突的，但是……当他们起冲突的时候，我就……”秦长河沉默了一会儿，简单讲述了赤姑的事，着重说的是她的死。
“秦长河。”这是苏以山第一次这么严肃叫他的全名，“我不知道你到底生长在什么家庭里才培养出你这么死板的性格，不管她到底是死在谁的手里，她的做的事儿，不就是该死吗？过程虽然不同，但结果是一样的。”秦长河听到苏以山长呼一声，再开口居然有几分哽咽。他说：“秦长河，其实世人看重的不是过程，而是结果。”
秦长河不知道这个道理吗？他当然清楚。从小到大母亲对他一直都是放养状态，除了练剑没有要求过别的，她当时对秦长河说的最多的话是让他“听话”，也不管秦长河到底是怎么明白要听话的，只要秦长河听话就可以。实际上秦长河他的三观他的知识都是偷听隔壁私塾学到的，那个先生曾经摸着他的头对他说“要做一个好人”，可是“好人”的定义太过广泛，到底怎么样才能做一个好人，又有太多的方法。
这种需要选择的事，对秦长河来说是最难的。以前他只需要听母亲的话，现在却得自己思考这些。秦长河想做一个好人吗？当然想。他尝试做一个遵守律法的人，却在青山派的问题上选择包庇了他们。
秦长河以前觉得做好人是有捷径的，只要遵守律法，他就不需要思考这些复杂的问题。可是生活却不让他逃避，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而且还有乐天，乐天说他是魔教的人，秦长河是相信的，倒不如说乐天以往说过的话他都信。但是现在……乐天说喜欢他，是真的吗？
秦长河不知道，他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苏以山听到秦长河那边没有了动静，顿时懊恼自己什么都说的快嘴，于是蹑手蹑脚的往门口走去，一开门就看到自己表妹夏南星站在原地泪流满面。
她一边哭一边对苏以山做个一个口型：“表哥。”
苏以山出来关上门，拉着她就往自己那里跑，等除了院子觉得秦长河听不见了才找了一个角落停下脚步。他转过身质问夏南星：“你来干嘛？谁带你来的？去人家门口干什么？我告诉你，离他远点！”他最后一句话没点名，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在说谁。
夏南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完全不理会苏以山那一大长串的质问。
苏以山叹了一口气：“说吧，怎么了？”
夏南星还是不说话，只顾着自己哭。
“我的小祖宗诶，你都十五岁了，能不能管好眼泪啊？快收了神通吧，别叫别人看见了，又要说我欺负你了。”苏以山好说歹说哄了半天，夏南星终于稍微冷静下来，只是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让苏以山说不出话。
“我想嫁给秦长河。”
苏以山觉得自己腿软得厉害，这这这才见了一次面偷听人家讲了一次话就把自己的心给出去？要是让上面那些长辈知道他干的好事，恐怕他这辈子都别想写话本了。他稳了稳心神，强装镇定：“刚才耳鸣哥哥没听清，你、你再说一遍？”
“秦长河，我非他不嫁！”
刚刚还是嫁给他怎么又变成非他不嫁了？这立誓也太快了吧？而且秦长河到底哪里好，怎么就就看上他了？苏以山心里苦，苏以山不说。
“我要去找秦长河，我有话要对他说。”夏南星挣开苏以山那小身板的阻拦，蹭蹭蹭就往秦长河那里跑，等苏以山追上的时候，夏南星已经吸了一口气开始喊话了。
“秦长河，你个胆小鬼，你给我出来！”
姑奶奶你可小点儿声吧！你不是要找人家有话说吗？寻仇催债的才这么喊啊！苏以山在心里呐喊。
秦长河听到动静微微皱眉，穿好衣服，头发还湿着就出来了。
你也不要就这么乖乖听话的出来啊！现在，就现在，给我把你头发用内力烘干！苏以山在内心对秦长河喊道，希望秦长河能看一眼他就能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苏以山觉得心简直承受不住这样的负荷，他捂着自己的小心脏坐到地上。
“敢问姑娘，找在下何事？”
“小女子夏南星，刚刚听君一席话颇有感悟，特来倾述。”夏南星学着秦长河一本正经的样子说，“我观君心中迷惘无法向前，却不知你的所作所为已经比绝大多数的人好上很多，绝不是一个伪君子！你温柔善良心有原则，鄙人实在甘拜下风，如今恨不得把满腔心意通通抒发给你听。”
秦长河第一次接受别人这么大胆的夸奖，他垂下眸去，不敢直视这位女子的眼睛：“在下……我，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你有！”夏南星声音坚决的扔下重磅炸弹，“所以我非君不嫁！”
围观了全程的苏以山心说，这叫个什么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