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河在饭桌上一点异样都没表现出来,他们吃完饭,予竹喝了一口茶,又叹了一口气。他自己叹气都叹烦了:“想我一京城著名纨绔,说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的那种,谁知道我也有被烦的天天叹气的时候。”说完又叹气。
“怎么了?”秦长河问他。
予竹左看右看,凑近他的耳朵:“我实话跟你说,我老爹快不行了。”
看秦长河听懂了他的意思,予竹收回头:“自今年入秋以来,天气就冷得不同寻常,他身体情况本来就糟糕,就算有好东西吊着命,就今年这种天气,也是难。”
秦长河没有插话,等他继续说。
“还记得我上次分别前我跟你说了什么吗?我大哥遇到了麻烦,我得回来帮忙。”
秦长河点头。
予竹靠在椅背上,目光出神:“我大哥是太子,他被人下了毒,瞎了。”
秦长河猛地扭头去看予竹,一个瞎了的太子?绝对是登不上皇位的。但是他又没听到废太子的消息,难道事情还有转机?
“我大哥虽然是名义上的太子,但是前两天那人放出话了,他已经拟订了一份圣旨,继位之人已经选好了。”
所以这太子有和没有一个样,但是其他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造次,传出不好的消息去,因为人人都有可能会登上皇位。秦长河叹了一声不愧是老皇帝。
但只要大哥不是登位之人,他就放不下心来。予竹接着说到:“因为大哥眼睛不好,所以我们这一派的事都由我出面,但主事的还是我大哥。真的好累啊……以前吃吃喝喝溜溜鸟的时候多轻松啊,现在还得天南海北的跑政绩。”
也就是说,现在予竹是他们这一派的面子工程了。秦长河看着予竹毫无形象的瘫在椅子上,把脚翘在桌子上的样子,在心里悄悄嫌弃了一下,又忍不住担忧,天啊,这种人是面子工程,看来太子一派是无人可用了。
“接着说啊。”秦长河催促他,说说杂七乱八的事儿,说不定他自己就想开了。
“我们没能抓住下毒的人,大哥准备等这段事情过去了,再去找毒医看看。”予竹看了一眼秦长河,叹气,埋怨道,“你看看你,毒医是那么容易见的吗?”
秦长河眨眨眼,对他微笑。
“好吧,不说你了。”予竹瘫了一会儿,觉得缓过劲儿,又接着说,“皇子分三派,你知道吗?”
秦长河点头。
“那我就不用详细介绍了,这次华澈回来,哼,真是送了一个大把柄,老三和老五估计在被窝里睡觉都能笑出来。”予竹拍拍自己的胸膛,“我虽然自称纨绔子弟,顶多也就目中无人的斗个鸡溜溜鸟儿,听人唱曲儿说说书,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强抢民女的事儿,我可一样没干过。毕竟我知道我亲哥是太子,如果我真这么干,我亲哥早下台了。可是华澈不一样啊……他仗着姨母们是皇后和贵妃,没少在宫外横行霸道,搞得老百姓对他敢怒不敢言。就算这个把柄伤不到我和大哥,也能重创华贵妃一派。”
予竹低头下头,声音放轻了些:“怎么说呢?庆幸我娘去的早?”
“你们不是和华家是亲戚吗?”秦长河不解的问,这时候能分得清?
予竹摇摇头:“身为嫡子,我们的亲人只有皇上。”
秦长河有点明白了,他转念一想,准备换个话题:“说说你的哥哥们吧。”
予竹被他的称呼恶心的打了一个寒颤:“这是什么恶心的说法啊……在我心目中,只有大哥才是我哥,其他人都是竞争者。”
“那你说说你大哥。”
“我大哥,好人,在百姓里的声望也不错。其实他有一点跟你很像,当然了,你不如他,我只是说某种特质——他总是把天下百姓放在心上。”予竹思考了一下,接着说,“可能因为从小就被立为太子的原因,他总觉得自己会登上皇位,所以一直心系苍生,把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为己任,每次出现天灾人祸都会自责。”
“虽然一开始的出发点是做个好皇帝,但在他看不到东西以后,他突然说自己大彻大悟,想做个利国利民的好人。”予竹叹了一口气,看向秦长河,“你说那毒是不是把他毒傻了?如果他不能登上皇位,那这些目标就不能实现了!”
秦长河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其实就算太子登不上皇位,只要他能尽心辅佐新皇,也能实现这个目标,但要看这位新皇信不信任他。也许太子不是大彻大悟,也不是伤了脑子,他只是寻到了另一条出路。
“装哑巴是吧?”予竹在椅子上挪了挪坐的有些发麻的地方,“我知道你不敢说话,毕竟你人生地不熟的,说了我大哥坏话我就能处置你。我是那样的人吗?”
秦长河摇头:“我不懂这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你大哥另有想法呢?”继续
“有想法?有想法他也没告诉我,我还能怎么样?还不是任劳任怨的帮他办事。”予竹翻了一个白眼,“他老是这个样子,我都十几岁了,还总是把我当小孩子。如果不是这次他实在找不到人手,怎么会把我这个声名狼籍的人推出来呢?我看老二老三跟老五,他们都快笑开花了。”
“你以前没接触过这些吗?”秦长河问道,按照予竹的说法,他完全是被赶鸭子上架了。
“对啊,我以前只用扮演好对那个位置毫无兴趣,每天吃喝玩乐就可以了。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能活这么大的?”予竹冷笑一声,“在皇子里我可是排行第十的,其他的小皇子全都毙了。”
秦长河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每年的出生率。
虽然没有喝酒,予竹却觉得自己如同喝醉了一样,接着说道:“公主的成活率还高一点,皇子们真是,活下来就算是命大的了。如果不是母后……算了,不提了,反正活下来的才是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