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甘心,都是白柔跟江梅花害死我的,她们联手让我毁了清白,让我受尽别人的唾弃,想让我一辈子当牛做马给江家当苦力,我死也不会让她们如愿,可是我能怎么办,我根本就阻止不了她们。”
“我知道你比我坚强,江楠,我把身体给你,求你为我报仇,为我照顾好妈妈,是我不孝,是我懦弱,但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睡梦中,哭泣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那张幽怨的脸渐渐消失。
“唔……”江楠睁开眼睛,揉着发疼的额角从床上坐起来,入眼见到的是四面土坯墙,茅草屋顶上挂着三两个蜘蛛网,一个土炕一张破烂桌子,可谓是一穷二白到底的境遇。
靠。
她闭了闭眼睛,无声咒骂了起来,这奇葩的重生,还不如让她直接死在街头呢。
没错,此时倒在炕头上的村姑已经不是原主了,虽然是同名同姓,但这个江楠却是个小混混,打小街头长大,从马仔升级到了大哥的左右手,还没等上位成功就被人一枪崩了。
人生倒霉催到了尽头,总算是给了她一点希望。
有个更加倒霉的姑娘跟她同年同月同日死了,正好让她借尸还魂,不过……江楠睁开眼缝再次确认眼前的屋子,恨不得再一头撞死。
卧槽,这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啊。
其实说得也不错,现在确实是刚刚经济开放不久的年代。
而江楠重生的这户人家姓江,是华夏国里的一个落后山村,具体贫穷程度参照眼前的黄土墙。
躺尸了将近二十分钟后,她终于接受了事实,垂头丧气从床上爬起来,正好就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噜噜在叫唤。
虽说经济已经开放,但在这个年代,落后地区仍旧难以解决温饱问题。
江楠接收到的记忆里,昨天晚上她就只喝了一碗玉米碴子粥然后就去做了饿死鬼。
“包子,死也不晓得撑死。”江楠撇了撇嘴,圆圆的小脸上有些痞气。
外头正好是天方破晓,院子里还静悄悄的,江楠溜达到灶台边上翻来找去,最后只在大锅里找到了一个馒头,隔了一夜,这白面玩意有些硬,可饿得厉害的江楠却顾不得加热,三下两除二抓着就往嘴里塞。
她现在是前胸贴后背,可以啃下一头牛。
可正当要咽下最后一口的时候,外边猛地传来了一声尖叫。
“啊!江楠!你偷吃了我的馒头。”
“唔……”
惊天地泣鬼神之际,江楠被这一口噎得直翻白眼,也顾不得看清来人,瞄着灶台外的水缸就冲了过去。
咕噜咕噜,舀着水瓢猛灌了好几口水,这才阻止了刚刚重生又要被噎死的悲剧。
“江楠,我跟你说话呢,是谁让你偷吃我东西的?”身后哒哒哒碾上来脚步声,伴随着女人的大嗓门,惊得院子里的鸡都四处乱窜。
江楠当下背对着来人眉头一挑,心里邪火蹭蹭往外冒。
卧槽,差点吓死老子还敢找茬,老子削了你。
三十年专业混混的江楠当即转身,扬起手里的水瓢,那水花快很准,直接哗啦一声砸到那女人的脸上。
“哎哟。”那女人一声惊呼,裹着花袄子壮硕的四肢登时就向后倒,一下坐到地上,嗷嗷叫唤。
江楠这才看清楚一兜脑全是水的人,体型像猪,脸像葱油大饼,小眼睛塌鼻梁厚嘴唇,嘴角还有一颗显眼的贪吃痣,这长相,着实辣眼睛。
不过江楠却是愣住了,因为她认得这人,原身的仇恨目标,同母异父的妹妹,江梅花。
原身就是被江梅花使唤,背地里打骂,时不时还得出让各种东西。
像是江梅花那个馒头,往常就是摆在眼前也没江楠的份。
不过现在嘛……江楠痞气地扬了扬嘴角,手起瓢落,哐哐朝着江梅花的脑袋就开揍。
此时不揍,更待何时。
“哎哟,哎哟……”江梅花也是被揍懵了,一时间也不晓得逃跑,只能蜷缩着身体在黄泥地上翻滚,全然没有了平日的嚣张模样。
揍了有十来下,江楠听见东边的屋子有了动静,眼珠子一转,立刻停手扔了东西,兔子一样瞬间就蹿到了厨房,那动作是来无影去无踪,娴熟得不得了。
“大清早的,吵吵啥,还让不让人好好睡了。”江守田瘦高的身子披着一件粗布外衣走了出来,刚打了个哈欠就瞧见宝贝闺女坐在了地上,随即一愣,“梅花,这大冬天的,你搁那儿玩啥水啊,快起来,待会感冒了。”
这头刚刚缓过来的江梅花一扭头瞧见自家亲爹,嗷地一嗓子就哭出来了,“哇,爸,江楠她欺负我,那水泼我,还拿瓢砸我,呜呜呜……”
见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江守田也心疼,上去把人搀扶起来,看她身上也没什么伤痕,这才又重复确认了一遍,“你说江楠欺负你了?”
别怪他不信,往常也只有江楠当受气包的份,谁欺负人都安不到她的身上去。
“爸,到底谁是你的女儿啊,我说的话你都不信吗,刚刚她偷吃了我的馒头,我问了她两句,她扭头就往死里打我。”江梅花气得鼻涕泡都要跑出来了,一双手指着灶台的方向,气得直发抖。
江守田虽然心里有怀疑,但也见不得女儿受委屈,当下黑着脸就走进了灶台,看见那个忙忙碌碌的身影,口气硬邦邦道:“江楠,你出来。”
正在烙玉米饼的瘦小人儿身子一抖,这才停了手里的动作,瑟瑟缩缩转身走了出来。
“爸,我起晚了,饭刚刚才做,您别生气。”女孩单薄的小身板都快缩成一团了,天生婴儿肥的圆圆小脸上带着怯懦,说话都是小声小气。
江梅花在水缸边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又眨了好几下,然后就跟见了鬼似的。
这分明是一样的脸,前一秒还凶得跟母夜叉似的,下一秒就成了纯真小白兔,咋能变化这么大呢。
“江楠,你少在那儿装蒜,我现在就撕了你这张脸!”说罢,庞然大物的江梅花饿虎扑羊一样,朝着江楠就冲了过去。
江梅花体型壮硕,这会儿气势汹汹扑过去,连身侧站着的江守田都感觉到有冷风刮过。
反正江楠在家也没少挨打,江梅花这时候又受了委屈想撒气,无论事情真相如何,江守田都没有阻止的意思。
他甚至已经预料到了结果,无非是江梅花揍人解气,事情就此揭过。
至于江楠,谁管她死活。
本着这样的心思,他干脆环着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江梅花的爪子也已经快要挠到了江楠的脸上,心中徒然就生出了一股快意。
让你好看,我让你长得漂亮,我让你当村花!
说时迟那时快,江楠眸子里精光一闪,发出了一声低呼,抖得跟筛糠子一样的小身板往旁边撤了一步,堪堪撞到了柱子上。
“啊……”那头的江梅花却是刹不住车,脚下一绊,整个人就扑进了灶台。
哐当……放在她不远处的木桶被撞倒。
哗啦……木桶里的馊水一股脑全浇到她的脸上,烂菜叶米饭臭鸡蛋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一瞬间充斥了整个农家小院。
“哇,呕……”江梅花一张嘴刚想嚎,结果一呼吸,立马就变了脸色,趴在地上开始吐了起来。
江楠忍住捂鼻子的冲动,回头惊慌道:“梅花,你没事吧,我扶你起来……”
“呕……你滚开,我不用你假好心。”江梅花一边吐一边吼,吼完又哭了。
江守田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整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一把将江梅花给扶了起来,忍着一股馊味冲江楠喊,“谁让你把馊水桶放这儿的?”
江楠脑袋一缩,后退了两步远离臭味,小声道:“我,我是要去倒掉的。”
言下之意,是江梅花自己撞上来的,怪不得她。
“那你躲什么躲啊。”江守田生气地就随口吼了一句。
江楠猛地就抬起头,圆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被称为父亲的男人,眼底盛满了委屈。
她咬着唇不说话,实际上心里早就把对方祖宗都问候了。
这原身过的都是啥狗屁日子,这都能忍?
这时候小院的木门吱呀打开,一道单薄的身影匆匆进来,“我在外边听见声音,这是怎么了?”
来人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一头长发绑在头顶,身上穿着黑色布袄子,几处还打了补丁,一张素面朝天的脸上刻满了风霜的痕迹,可面容还是依稀能见到年轻时候的秀丽。
“妈……”江楠见到女人,眼圈霎时一红,哽咽着声音就迎了上去。
唐韵秋瞧着女儿惨白的小脸上一双眼睛红彤彤,心下发疼,声音都降低了八度,“楠楠,这是怎么了,你发烧还没好利索,出来做什么。”
江楠没由来地心口一酸,知道这是原身的感受,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这才垂眸小声解释,“梅花在水缸边摔倒了,说是我欺负她,偷吃了她的馒头,刚才她扑过来打我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馊水桶里。爸怪我,是我躲开才让梅花泼到馊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