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赶上考试，才抽出时间来。”楚水默握住姚夕的手，先开口。
看着面前五官与自己无异、只清瘦许多的人，楚水默突然间明白自己的母后与莫姨之间的感情。
“不，谢谢你来看我，也谢谢你救了我。”大概是许久不曾说话，姚夕的声音有些沙哑。
姚夕曾听甑以墨，也就是南宫禹提过，楚水默跟她有感应，而且，这段时间，她装作记忆全失、迷了心性，聂远为了让她康复，在她面前提过很多人和事，其中就有楚水默。所以，医院发生的事，她都知道。
“没什么。”楚水默摇头，然后便问了那个她最关心的问题：“你……打算怎么办？”
姚夕微微一讶，抬眸看着楚水默，面有凄楚之色：“……你都知道了？”
楚水默点头：“小四……也就是我朋友告诉我的。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姚夕缓缓摇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敢再轻举妄动，正因如此，才选择了假装失忆。不过，有一点毫无疑问，那就是：她一定要为爸爸妈妈报仇！
细长的手指紧紧地揪着被子，姚夕脸露悲切，更有恨意：“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我都要让俞珊得到应有的报应！”
楚水默怔了一下，有些担忧地说道：“将聂母绳之以法，这个是必然。只是，我觉得这事不能过急，更不能抱着不计代价的想法。小四说了，聂母这个身份已经死了，如果抓不到她人，就没法告她。不过你放心，她不可能躲一辈子，总有一天能将她绳之以法的！”
姚夕悲怆苦笑：“总有一天？就算不绳之以法，她总有一天也会死的。可是，那样岂不太便宜她了？我父母，还有聂叔叔就等于白死了！这个女人根本不是人，她根本就没有心！”
大概是压抑太久，好容易有个知道真相、并能信任的人，姚夕越说越激动！
“姚夕，你冷静点！”
楚水默握紧她的手，同时瞟了一眼门口。上次来，发现姚夕的失忆是装的，她就有不好的预感，生怕她为了报仇做傻事。
姚夕大概也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抹了把眼泪没说话。
楚水默继续道：“姚夕，你听我说。或许，我这样说有点‘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但我觉得，不能为了报仇而毁掉自己的一生！如果你父母泉下有知，他们一定希望你幸福，希望你抛开上一代的恩怨，过自己的生活。”
“我做不到！我爸妈死的太冤了！一想到他们是俞珊害死的，想到俞珊到现在还招摇地活着，我就……”
说到这，姚夕的声音已经哽住。
楚水默往里挪了挪，揽过她的肩：“我明白、我明白。当然不能放过她，我们可以想办法走法律途径，而不是跟她硬碰硬！”
想到小四的话，楚水默继续说道，“据我了解，聂母背后有大财阀，有黑社会，而且，她那人一看就不是善辈。如果我没猜错，你上回在绿缘咖啡馆受伤，就是她害的吧？”
说到这，楚水默明显觉察到怀里的人一颤，她忙搂紧了些，继续说道：“报仇的事，尽可能用法律手段解决，或者，我去找小四帮忙。总之，你别做傻事，好不好？你一个女孩子，斗不过她的。”
第一次，楚水默觉得自己像个大姐姐。
姚夕一时无话。她很清楚，水默说的没错。上次在绿缘咖啡厅发生的事，就是血的教训。
楚水默继续道：“实不相瞒，俞珊背后的势力也是我的敌人。我想，不久的将来肯定有一场较量。到时，我一定想办法替你报仇。所以，你现在什么都别做，想好自己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就行。”
这话，是楚水默对姚夕说的，更是对自己说的。她的眼睛亮亮的，闪着从未有过的坚毅光芒。
姚夕的目光却悲伤而迷茫，蠕蠕说道：“未来的路……除了报仇，我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楚水默头疼地想了想，蹙着秀眉问道：“你最大的梦想是什么？比如成为一个画家？旅行家？或者，科学家？”
到底是小孩心性，楚水默列举的都是她自己曾经的理想。
听着她纯真的声音，姚夕心头暖暖的，也轻松了许多，因此不假思索地说道：“我最想当服装设计师！”
话一出口，脸又黯了下来。就算暂且放下报仇的事，她也没法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
楚水默明白她的顾虑，斟酌了一会说道：“我想知道，你愿意留在聂师兄身边吗？”
青梅竹马的恋人，突然成了杀父仇人之子，这样的局面，任谁都难以接受吧！
姚夕咬着唇，脸色凄楚地摇头：“不可能了！”
楚水默并没相劝，换成她，也会做同样的决定。略一犹豫，她又问：“那你打算怎么办？你之所以没离开聂家，是不是顾及你外公？”
姚夕先是点头，复又摇头。这其中的缘由很复杂，外公只是一方面，除此之外，她心里有对聂远的不舍，也有利用他、达到报仇目的的龌龊念头，更有，怕聂远不肯放手——真惹怒了他，她想象不出会有什么后果！
“如果只是顾及你外公，或者担心离开聂家之后没着落，我可以给你安排……”
没等楚水默说完，姚夕打断道，“不是这个。这些……已经有人给我安排过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心虚地瞥了一下水默。
“既然这样，为什么……对了，差点忘了：我刚才在小区门口碰到肖书函师兄。他专程来找你，希望能见个面。”
姚夕愣住，往事一幕幕浮了上来……
楚水默：“说来也巧，肖师兄是我高中同学肖扬的堂哥，现在就住在肖扬家。肖师兄还说，他马上要去法国读研，可以帮你联系巴黎艺术设计学院的什么CSM——我不懂啦，反正，他就是这么说的。”
楚水默不懂CSM的含义，姚夕却很清楚。CSM是巴黎艺术设计学院的下属分院，是全球最顶级的服装设计名校，是所有想学服装设计的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见姚夕眼睛明显一亮，楚水默继续鼓惑：“如果你真的决定离开聂家，我觉得出国留学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这样吧，约个时间，我带你去肖扬家玩，一来散散心，二来，你和肖师兄见个面？”
学服装设计，一直是姚夕最大的梦想，更何况去时尚与艺术之都巴黎，所以，这样的提议让她很心动。只是……
“……就这么离开，我真的不甘心！”
“别这么想！我说了，不是不报仇，而且要选择一种最明智、对己方最无害的方式。你先安心去留学，报仇的事，暂缓一下。”
姚夕垂眸凝神，似乎在考虑水默的建议。片刻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抬头：“对了，你刚才提到的小四，是甑大哥的人吧？你们……相认了？”
三年前，南宫禹来找她的时候，正是小四开的车。所以，姚夕认识小四，而且，在QQ上聊天时，也经常听南宫禹提起。
“甑大哥？小四的老大？”
楚水默诧异地说道，脑子里似乎有什么要窜起来。
“你还不知道？”姚夕微异，“我还以为……也对，他人还在国外，怎么可能现在就跟你挑明。”
“姚夕，你在说什么？小四的老大到底是谁？”
姚夕有些为难：“对不起，水默，我曾答应过他，不去找你，更不能……他是怕对你不利。他还说，时机到了，自然会见面。”
“他是谁？姓甑，我认识的人……姚夕，告诉我好不好？”
楚水默急切地拽住姚夕的手，只觉得，有个身影在脑子里清晰起来，有个名字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心跳快的像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