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
杜子期没想到会在这看到她，尽管两人处于非常时期，可是，几日不见，此刻的重逢让他蓦的欢喜起来，竟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妥，直到顺着楚水默的目光、低头看向自己和于欣欣的手。
“我……”忙不迭地甩开于欣欣的手，杜子期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小舅，回来了？”楚水默嘴角弯了一下，语气平静。
她的反应完全出乎杜子期的意料。如果她生气或者责问，他倒可以解释，可是，她那副事不关己的淡然态度堵住他所有的话。
看着她嘴角那抹和悦，他突然觉得很扎眼，也很扎心。之前跟她通电话时的那种伤感、惶乱又涌了上来。
见他不说话，只怔怔地看着自己，楚水默微微扭开头去，不想去探究他的眸光中有什么。已经做了决定，就该向前走，于他，于她，都好。
当然，于她未必是好事，她甚至不知道这个决定对她来说是对、还是错，只知道，她必须这么做。
“碰巧遇到聂师兄，说姚夕醒了。所以过来看看。”简单解释了自己出现在这的缘由，楚水默再次抬脚，“先走了。”
“默默！”杜子期下意识地去拽她的胳膊，却听她低呼了一声，眉头猝然揪紧。惊愕间，手已经被小四打开。
小四什么都没说，只瞪了他一眼，然后轻轻地揽着楚水默离开。
杜子期僵在那，脑子里有她刚才蹙紧眉头的样子，也有不日前、她嫌恶地躲开他的触碰的疏离，胸口像被什么压着，就连呼吸也难受起来。
银灰色的路虎沿着黄山西路稳健地驰骋着。
小四有些无措地看着后视镜里出神的人儿，心头直挠：感情这玩意，真不是好东西！
“我跟小六约了6：30，明珠旋转餐厅。现在还有一小时，是直接去，还是……”
小四的话没说完，见楚水默突然火急火燎地从她的小背包里翻出手机，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是秦律师吗？……您好，我是楚水默……呵呵，不好意思，这个时候打扰您。是这样的，我有事当面跟您详谈，能不能约个时间？……那好，我下周一上午直接去您的律师事务所……”
挂断电话，楚水默长呼了口气，脸上异常柔静。饶是小四脑子不笨，饶是他知道秦律师是谁，也完全猜不透她在作何打算。
倒是楚水默自己开口了：“既然还有一个小时，要不我们先去打电游？反正游戏城和明珠旋转餐厅离得不远。”
见她脸上没有悲伤，反倒兴致勃勃的样子，小四自然满口答应。于是，威猛的路虎车头一拐，直奔游戏城。
很快，两人来到喧闹的游戏大厅。刚买了游戏币，楚水默的手机就响了。
看着手机屏幕上“三张卡”几个字样，楚水默愣了一下才想起对方是谁，同时也想起了那个三顿饭的承诺。
这个无赖不会真的让她兑现三顿饭的承诺吧？
虽然十分不情愿，可想到自己确实答应人家了——当然，更让她忌惮的是他那句要把她的手机号帖满全H市电线杆的威胁——楚水默撅着嘴按下了接听键。
——喂，你好。
——怎么听起来有气无力？！等等，你在游戏城？
——是啊，找我什么事？
——楚小姐不会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了吧？你先找个安静的地方，你那太吵，听不清。
楚水默无语，跟小四打了招呼，出门来到相对安静的走廊里。
——好了，我出来了。我承诺过的事，自然记得。不过，我马上要考试，没空出去吃饭。这样吧，我按每顿饭200元的标准，一次性折现给你，如何？
——（某人脸上挂着迷人的笑）我不会把你的手机帖遍全H市的电线杆，那个工作量太大了。
——（某人脸上一僵，讪笑）是呀、是呀，而且很幼稚。
——不过，我会把它发在K大BBS论坛的鹊桥版，写上：征婚启事。
鹊桥，牛郎织女相会的地方；鹊桥版，自然是网络男女征友、相亲的平台。K大是研究型大学，研究生比本科生多。对于这个已经是奔三年纪的群体，学校是支持大家找男女朋友的。所以才有这个鹊桥版。
据说，上面经常有劲爆的、有趣的八卦。楚水默从未逛过这个版，但经常听吴美丽他们提起。
听别人的八卦，是项不错的消遣，但是，楚水默绝不想自己沦为八卦主角。所以……
——你别乱来！好吧，我请，我请你吃饭还不行吗？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回H市了，今晚就履行你的承诺，请第一顿吧。
——今天不行，我已经约了别人吃饭。改天行吗？
——不行！我是债主，我说了算！既然你在游戏城，那就定在附近的明珠旋转餐厅好了，6：30在门口见。
——（怒火中烧）有你这么霸道、无赖的人吗？哪有6点才打电话、然后约6：30见的？我跟别人都已经约好了！
——我不管，你可以推掉。反正，你今晚必须请我吃饭！
——你……你别欺人太甚！（用力吸了口气）隋逸，我很感激你的拾金不昧，不会赖这三顿饭的，可今天真的不行。改天，改天好吗？
——好吧，那你告诉我，你今晚跟谁有约？你的小舅兼未婚夫？
——……不是。
——难道是情夫？看不出嘛，居然脚踏两只船。
——你别胡说，我都没见过人家！是一个于我有恩的人，请他吃饭，以谢救命之恩。
——还说不是？！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听着就有奸情！……不对呀，你都没见过他，怎么知道他救过你？
——……我当时昏迷了嘛！好了，该说了都说了，我得挂了，回头再联系。
——等等。你跟他约了几点？
——6：30。
——那还早呢，现在刚六点。这样吧，你陪我聊天聊到6：30，就当补偿我受伤的心灵好了。
——（忍了）我刚买了游戏币，总不能作废吧！
——让它作废呗！游戏有什么好玩的，不如聊聊天，增进友情。对了，你刚才说昏迷、被救，难道你被人劫持过？什么时候的事。
——（忍了再忍）那是我的私事，无可奉告！我不管了，我要去玩游戏！再见！
——不行！你敢挂我电话试试，反正我现在正无聊，去鹊桥版发帖好了！
——（忍无可忍）隋逸，你这个无耻、无赖、无理取闹的王八蛋！你尽管去发好了，你敢发，我立刻给我的律师打电话，告你侵犯他人隐私！
楚水默说完，气哼哼地掐断了电话。
小四虽在里面玩电游，但一直在注意外面的情况。见楚水默气急败坏，他赶忙跑了出来：“水默，怎么了？谁的电话把你气成这样？”
楚水默抚着胸口顺了顺气：“就是那个可恶的‘三张卡’啦！非要我今天请他吃饭，还动不动就威胁人！”
她的话刚落音，就听几米外响起一个清冽的、夹杂些许戏谑的声音：“三张卡？这是我的外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