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周琉独寝时，我翻窗闯了进去。
此时，白雾透过了小洞，丝丝缕缕钻进了屋内，那是能置人入幻境的迷药。
我一手净瓶，一手柳枝，浑身仙雾缭绕、白裙飘飘。
周琉迷迷糊糊的醒着时，便看到了这幅情景，他愣了片刻，激动狂喜过后，膝行跪拜，口中不断念诵：“周琉拜见观音娘娘！拜见观音娘娘！”
我用柳枝在他额心虚点;“念汝心诚，吾予你一言。玉阳关险，恶犬伺攻。”
周琉低下头，盘算着这句话时，我已倏然离开了。
眉心淌着的那滴水告诉他，并非只是一场幻梦。
周琉整日思索着这句话，却始终不得其解，找寻了数位高僧，都得不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周夫人于是想到了道法通天的我。
她把我荐给周琉，我凝神思索一会，摇头说解不出神仙的意思。
他面露失望时，我顺势给他算了一卦;“主君命属七杀，是自白起后的第一杀神，只是命中有大小两劫，小劫在西北方，卦象显示，嘱咐主君要小心身边的小人。”
他只是将信将疑。
过了俩月后，西北传来战事，守关将投诚，连同玉阳的十二城尽数被熙国收入了囊中。
周琉领兵出征，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如往常一样，势如破竹的取胜。
但这场战争，却险些要了这位将星的命。
他身边的亲卫兵临阵倒戈，若不是他早有防备，已成剑下亡灵。
更令人吃惊的是，魏鸢也乔装打扮，偷偷随军跟了过去。在战场上被敌军生擒，以作要挟。本来守城战十日可以结束，被周琉硬生生拖了一月，为此无辜而死的将士越来越多。
流言蜚语惊动了天子，天子震怒，让周琉立刻攻城。
周琉最终割爱，在攻城池时，魏鸢却奇迹般逃了出来。
最终，周琉夺回了城池，却付出了无比惨痛的代价。
雪花般的奏折飞向天子的案牍，字字句句都在弹劾周琉。
周琉被连降三级，罚俸一年。
回府后，周琉却并未处罚魏鸢，对她一如寻常。
周夫人气的揪手帕：“那果然是个祸国殃民的妖精！我们周府简直被她害惨了！”
我只捻着白须笑：“夫人，地表上是看不出来最深的沟壑的。”
京城已经有不少风言风语，说小妾魏鸢是妖怪，在当日围城时，魏鸢身中了敌军一刀，却好似个没事人，血都未曾流一滴。
魏鸢也慌了。
“系统，求你了，求你帮帮我吧……我一定会乖乖完成任务的。”
系统平素冷静的语调，都变得激烈起来;“你这个蠢货，想去帮忙挡刀涨好感，却把自己搭进去了，反倒暴露，当日救你时，就浪费了我不少能量，你还想让我帮你？”
“我怎能知道那一刀居然会被躲过去？是你给的情报不靠谱，还能全怪我？！系统，你就算脱离了我，也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宿主吧？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后来，魏鸢献上了名为金麟甲的宝物，此物极其坚硬、刀枪不入，她说当日围城时，便是靠着它保下了命。
她是妖精的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她开始疯狂讨好迎合周琉，周琉的好感也突破到百分之八十。
炉火烧的有些弱了，明明灭灭，风一吹，便有了要息的苗头。
看来，要加把火了。
5
我再次乔装，又燃起可让人心生幻象的迷药，来到周琉屋内。
周琉再见我时，更为虔诚。
“周琉多谢观音娘娘指点，才保住了性命，琉愿散尽家财，为娘娘修庙宇、塑金身。”
我垂眼微笑：“今日来，是想让汝把观音玉塑，从此地挪走。”
周琉大惊，忙追问为何。
“此地妖气甚重，恐扰吾修行。”
周琉脸色沉下来：“是魏鸢？”
我颔首，“汝前世辜负了她，此生，她已化作冤魂恶鬼，会吞噬你的气血，以滋补她的容貌。她会攫取整个周府的气运，二月初，她会怀上孽胎。这个孩子，会带来灭顶之灾。”
说罢，白烟飘过，我已消失在屋里。
周琉脸色苍白，低头思索着什么。
魏鸢这边要抓紧周琉，只能怀上他的孩子。
曾有人断言，周琉命带杀伐器戈之祸，一生少有子嗣。周琉如今二十有五，纳了数位良妾美姬，膝下无一子，名叫浮月的姬妾生下一个小女儿，几月前夭亡。所以，谁能生下他的第一个孩子，谁就能在周府彻底坐稳位置。
她求助了系统，给她一个周琉的孩子。
二月初，周琉还在周夫人处吃早膳时。
魏鸢的侍女未得通报，却冒冒失失闯了进来，周夫人发怒，让人把这不知礼数的侍女拖下去杖责。
侍女猛地跪了下去，她面上满是欢喜激动。
“主君，魏主子害喜了！”
周夫人听到这个消息，手中的瓷碗登时摔碎在地在地上，周琉只轻轻浅浅勾了一下嘴唇，并未有几分喜色。
魏鸢的地位在府里水涨船高，周琉在众人前许诺，如果生下了儿子，就给她平妻之尊。
周夫人急的嘴皮子都开裂了，“妖精生的孩子，岂不是也是妖精？她怎配生下主君的孩子？”
“大师，你说该怎么办？”
我饮了口水润喉，自从吞下火炭后，喉管总时不时的发痒。
“夫人，主君心中自有决断，要不要这个孩子，在他一念之间。”
周家的军功荣耀，是他一刀一剑在战场上挣来的。
要一个女人，还是周家，在当日玉阳攻城战时，就已经分明了。
魏鸢的任务完成的越来越顺利，周琉对她基本上是有求必应。
虽然周琉的好感并未涨过，但魏鸢已经胸有成竹。
追月节，正好也是魏鸢的生辰。
府里华灯溢彩、照耀一殿，雪山猎的豹皮、东海采的明珠、西域翡翠的头面、无数的天下奇珍，被周琉眼都不眨的送给了魏鸢。
魏鸢志满意得地抚了抚隆圆的肚皮，她怀孕以来，皮肤更洁白如玉，一点斑都未长。
“颁布任务：今夜坐在周琉的旁边，奖励——肩若削成。”
魏鸢抬眼一笑，眼尾迤逦着丝丝妩媚，她挽住周琉的手，撒娇着摇了摇。
我离得远了，听不清说了些什么，只看见周琉无奈温柔的笑笑。
宴席开时，魏鸢就扶着腰，在主位旁坐下，那原本是周夫人的座位。
人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是何意。
“周将军这个意思，是要废妻立妾？”
“看将军对这小妾的宠爱，等她诞下儿子后，说不定……”
堂内静了片刻，周夫人攥紧拳头，冷冷地看着座上亲密的二人，我本想上前再劝慰周夫人几句，她却不吭一身，拂袖而走。
这也好，她这般暴躁的性子，定是受不住这屈辱的。
“恭喜宿主，任务完成，颁布奖励。”
系统是怎么做到随意改变人的体貌的？
我趁着周围没有人注意，往主座边凑了几步过去。魏鸢这件金丝小褂，是周琉请了京城最好的绣娘裁的，严丝合缝地贴合着肩骨。
而现在，肩部却很明显垮了下去，整个人看上去更是柔弱如柳。
宴席进行了一半，周琉伸手搂住了她，摸到衣服空了一块，他眸子深邃幽黑，探究地盯着魏鸢。
“阿鸢近日可是未用饭？怎么瘦了那么多？”
魏鸢摸着肚子，娇嗔：“妾胃口不好，只好一口酸食。不过，只要能为将军开枝散叶，妾受什么苦都是值得的。”
魏鸢这番话好听，周琉扬起了唇，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席间接近尾声，跳舞的班子退下后，一名叫浮月的姬妾却站了起来。
她手握着白玉酒杯，向魏鸢遥遥相敬，祝她能顺利诞下麟儿，恭维的魏鸢眉开眼笑的。
“妾在送子观音庙内，求得一串开光过的珊瑚手串，想献给姐姐。”
魏鸢端庄的笑着，俨然一幅正妻的模样，让侍女呈上来，浮月却要亲自献上。
当魏鸢拿起手链的一瞬，浮月从后腰迅速抽出把弯刀，直直向魏鸢砍去，周琉反应极快，劈手将刀柄打飞，但魏鸢脸颊还是被划了一道深长的口子。
浮月被赶来的侍卫扣下了，她状似疯癫，怒吼着：“主君！她是妖怪！就是她，夺走了我们的孩儿！”
“她一来，我的孩儿就死了！妾每夜梦回，都是我的卿卿，在向我哭喊啊！”
周琉嫌恶不耐地看着她：“你疯魔了吗？卿卿是惹了天花病死的，和阿鸢有何关系？”说罢，他让侍卫把浮月拖了下去。
魏鸢被护在了身后，她捂着脸、眼底泛起了朵朵泪花，看起来无辜极了。
而我就在此刻，听到了她的心声：“能为周琉生下孩子的人，只能是我，那小孩死了就死了罢，所有阻拦我完成任务的人，都该死。”
6
浮月后来怎么样了，府里没人知道。
周琉本就不是沉湎于后宅的人，他视那些侍妾为奴才、猪狗，忤逆他的人，从来只有死路一条。
魏鸢毁容后，周琉便不怎么进后宅了，只有每月十五会勉强遵循古制，来周夫人院里凑合一晚。
系统不断在提示，周琉的好感在一天天减少，魏鸢以为是自己脸部被毁了容，所以她着急的让系统修复好自己一张艳若桃李的脸蛋。
她那张亳无瑕疵的脸，还是惊到了众人，魏鸢则从容不迫地拿出了几盒药膏：“此药可以完全祛除任何伤痕。”
周琉用了这个药膏，连背上的陈年老疤都消失了，他感叹魏鸢简直是身怀诸多奇宝。
他状若无意地问：“那阿鸢可有可以延年益寿的仙丹？”
魏鸢一愣，她摇了摇头。
周琉眼神里却带着深深的怀疑。
时机快到了。
十二月，外边大雪重重，魏鸢的院子里一盆一盆的端出血水，魏鸢在惨烈的嘶吼着。
“系统，系统，生孩子怎么这么痛啊，快帮我早点结束啊。”
系统依旧是冷冰冰的：“不表现出你生育的惨烈，周琉怎么明白你的付出，怎么涨好感？”
魏鸢求助无果，只得自己一边咒骂一边忍耐着。
周琉面色微沉，看不出来喜怒。
大概到了夜间，院子里传出来小孩啼哭的声音，紧接着，传来恐惧至极的惨叫声。
接生婆子从屋内奔出，她们似乎看见极为恐怖的东西，喜银都未讨，不顾众人的询问，手脚并用的逃走了。
手中的罗盘在疯狂转动，指针指着屋内，我摇摇头：“这么浓重的怨气，只能是鬼胎降世。”
众人惊恐的纷纷往后退却，而周琉警惕地抽出腰间的刀，一步步走了进去。
我手拿浮沉和桃木剑，也紧随其后。
屋内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魏鸢俏脸惨白，她怀里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婴孩。
那些婆子还没来得及擦洗就逃走了，以至于魏鸢被单、衣裙上全是血，显得格外渗人。
她却垂眼看着怀里哇哇大哭的孩子，面上是母亲才有的光辉。
生育之苦，她是整整十个月亲身受的，这个孩子是她的血肉，她如何能不疼爱。
“系统，这个任务完成后，就留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下去。这是我头一次生下孩子，我想慢慢陪他长大、变老……”
系统并未回复。
魏鸢一抬眼，见到站在门口的周琉，她虚弱的朝他微笑着;“夫君，你快来瞧瞧，瞧瞧我们的儿子。”
我忍不住以袖遮脸，掩住我的大笑。
在周琉的眼中、魏鸢手里的孩子，早已变成了八条手、八颗头的怪物了。
果不其然，周琉紧紧盯着那孩子，脸上却并非是笑容，而是如遭遇鬼怪的恐惧。
他握紧了刀，一步步逼近。
魏鸢想伸手去抱他，他眼神却有些犹疑。
见此，我大喊一声：“孽种，休得伤人性命！”
这一句，惊醒了仿佛在梦中的周琉。
下一秒，周琉提起了刀。
7
周府生出来一个死胎，被匆匆下葬。
而魏鸢被关进了私牢中，我端着一碗热腾腾的云吞，好心去瞧了瞧她，我以周夫人的名义支走了牢中的侍卫。
据说，周琉为了逼问出长生的秘法，把她打了个半死。
魏鸢也想不到，曾经在枕边说尽了情话的郎君，转头就对她如此绝情。
她生产后便遭到酷刑，牢狱中尽是恶露的血腥味，而她靠在墙上，眼神虚洞地望着窗外。
她见我来了，忙抓住铁栏：“是周琉要放了我么？”
我摇了摇头，她连忙拽住我的手，苦苦相求：“道长、道长，求你替我说说情，放我出去好么？我根本不是什么妖怪……”
她很害怕，这几日，系统也一声未吭，似乎已经彻底放弃她这滩烂泥，而没有系统的帮助后，她也只是个空有皮囊的凡人而已。
我蹲下身，抚摸着她的脸皮，笑道：“给你第二次机会，你还是弄得一塌糊涂，真是个废人啊。”
魏鸢惊疑不定地望着我，我在她的目光下，缓缓撕掉了面上的人皮面具。
这幅面具戴的久了，撕下来时还带了点我脸上原本的皮肉。
“你是……谢秋池？！你居然没死？”
她端详片刻，终于认出来了，这是她用了五年的脸。
“我怎么会死呢？我还得活着，亲手送你入地狱啊。”
魏鸢美丽的面容开始扭曲，她尖声叫道：“是你！是你策划了一切，是你毁了我！”
我从容不迫地笑笑：“你脱离身体时，却有一丝魂魄残留此身，想必这也就是我能听到你的心声的原因吧。是，你每一次的任务失败，都有我的手笔。”
说着，我从云吞中夹出一根指骨，扔在她面前。
“你很奇怪，当日你生育时，为何周琉会那么恐惧吧？”
“几日前，我在你屋内埋下一道迷香，它遇血即溶，会让人心生迷障，看见自己心中最为恐惧的东西。而周琉最为恐惧的，自然是会带来灾祸的鬼胎，也就是你的孩子。”
魏鸢捧着指骨，她嘶声大喊：“你、你居然如此心狠！真是毫无人性！”
听了这番指责，我狠狠薅住了她的头发。
“那我的继母何其无辜？我谢家又欠了你什么？你穿越者，难道就比我们高一头，可以随意草芥人命，轻易毁掉他人的一生吗？我所作所为，不过是让你体会到我十中之一的痛。”
如果没有她，谢家依旧鼎盛热闹，继母不会离开，她会亲手送我出嫁，我会同我的阿栩生儿育女，共度此生。
魏鸢颓然跪倒在地。
与此同时，我听到了类似玉瓶破碎的声音。
面前娇花般的美人，迅速的干瘪、衰老起来，几个呼吸间，魏鸢已经变成了银发苍苍的垂暮老妪。
系统终于脱离了，她也失去了翻盘的可能。
魏鸢看着自己满是褶子的手，惨厉嚎叫起来。
大仇得报的感觉，原来如此畅快。
我突然失去手刃她的兴趣，让她像条乞犬一样的活着，才能最让她痛苦。
趁着夜色，我匆匆离开了周府，回到了老宅。
老宅院里的仆妇早就收拾细软离开了，我也乐得自在。
几日后，上街时听说周将军府里，扔出去具草席包裹的尸体，将军府又做了好几场法事。
晚间，我快睡着时，脑中却突兀的闯进了系统的声音。
“检测到宿主符合要求，是否要求进行绑定？”
“只要宿主肯配合完成任务，我可以帮宿主得到想要的一切，财富、美貌、天下甚至是永生。”
它在慢慢蛊惑，提出了极其诱人的条件。
我思索片刻，微微一笑：“好啊。”
8
系统问我最渴望什么，我随口说，我要成为世上最完美的人。
它给我定了一个攻略任务，攻略定国公的嫡子，我顺从的接受了。
完成前面几个任务后，我也得到了各种奖励，不同于魏鸢，我的奖励是“属性”。
“智商+10，情商+10，体魄+10，恭喜宿主，获得八面玲珑的技能！”
我的脑子越发清明，到了传说中过目不忘的程度。
一般人的确很难拒绝不了系统的诱惑，甘愿为它所驱使。
定国公嫡子的好感度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三日新婚后，好感度就会满，任务完成后，我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任务也快完成了，系统对我的防备慢慢松懈下来，它感叹：“攻略第一个任务目标，仅仅就用了三个月，你简直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宿主。”
我随口一问：“你有过几个宿主呢？”
“有过七任。”
通过明里暗里的打探，我理清楚了系统是如何运作的，它会指使宿主，去攻略各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当他们心被俘获后，就会给系统提供运转的能量。
系统可以使用能量，来对宿主进行改造，耗费能量后，系统会陷入短暂的休眠，它本不是天地间的产物，不用受常理束缚。
每一任宿主，相当于它的容器，只能由系统主动脱离。
理清楚这些脉络后，我心中有了个孤注一掷的想法。
大婚之日，我一身火红的嫁衣，央求系统把我变得更为漂亮。
这是我第一次求它，它倒也爽快、完成请求后，就陷入了短暂的休息。
时辰到了，外面传来锣鼓喧天的炮声，老宅的院子早已被我封死，四周都摆满了引火的稻草。
容器坏了，里面的东西会不会一同破碎呢？
我把油灯丢向了稻草，巨大的火蛇一瞬间燃起，一股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你在干什么？！”系统的声音少见的有些恐惧。
“我想让你永远留在这个世界。”
“你疯了？！”
体内好像有野兽在极力挣扎，汲取着我四肢百骸的温度。
我提着裙摆，毫无犹豫地跳进火海，脑中响起一阵巨大的嗡鸣。
“——1080号系统崩溃，尝试重建中……”
“重建失败，彻底清除中。”
我赌对了，只要它还跟我“绑定”，那它也会跟着我的死亡所泯灭。
人在临死时，反而感不到任何痛感，浑身暖洋洋的，连喉里的顽疾，都消融了不少。
我今年十九，有五年被别人占了去，为了复仇又花了一年有余。
恐惧、仇恨无时无刻地缠绕着我，折磨我，魏鸢死了，也带走了我活下去的执念，但活着实在太累了，也有太多事情和人，都无可挽回了。
我命不久矣，只能用这个方式，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结局。
我闭上眼，终于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