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再被记者拍到,想要挣脱出来,他却丝毫不放手,就这么明目张胆抱着我上了胡同口的一辆黑色车。
将我放到副驾,自己开动车,向着城门方向驶近。
我被突如其来的一切晕了头,着急的问他:
“这是干什么?我不用你送我,我自己走,你快回去,别又被拍到了。”
沈文庭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牵住我的手轻轻搓磨。
他的手似乎带着魔力,在他有节奏的搓磨中,我的不安与焦急,苦涩与别离愁慢慢散去。
安静坐在他旁边。
如果注定要分离,那么此刻的相守多么不易。
我该珍惜,而不是推拒。
出了城,沈文庭开出几公里后,将车停在一个湖边,摇开车窗。
冉冉升起的旭阳与微风拂面,他的面庞染上了光。
他揽过我的肩膀,声音温柔:
“暖烟,昨日晚间,我已经让民政的工作人员来家里给我和淑君办完了手续,我现在已经是自由身了。”
我高兴之余,又起了担忧,沈文庭是不是妥协了,净身出户,失去了祖先留下的遗产。
他见我面露忧色,刮了一下我的鼻子,低声道:
“别担心暖烟,我说过我会处理好的,你该相信你的眼光,相信我的。”
在沈文庭平静的徐徐道来中,我才知道了什么叫权谋,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原来,从他决定离婚起,他便以各种名义,转移了祖先留下的遗产。
而小姨和那些男人的事,他一早便知,只是觉得既然自己不能给她幸福,便随她去了。
沈文庭当了这么多年将军,他从不是虚名。
小姨暗中安排的记者,刚跟上他便被就发现了,他没声张,顺势让记者拍到。
听到这我满脸震惊,又有些失望与埋怨,难道他不知道,这让我们二人成为众矢之的吗?
他见我愠怒,真诚道歉缓缓解释:
“对不起暖烟,我需要一个理由,带你彻底离开这里,也需要一个理由,离开这个政权的把控,与这个政权划清界限。没有事先与你商量是我不对,但我真的没有想到,记者会那么快找到书店,我已经安排了人去带你走,还是被你小姨引去的记者抢先了一步,我的人不好露面,我只能找到苏慕,先将你带去医院。”
他的话我越听越糊涂,什么离开政权?什么离开这里?
沈文庭继续耐心的告诉我:
“暖烟,早在一年前,我便对现在北平的政权产生了怀疑,也……暗中与其他政权的人有过交流,我觉得,【共产】这个主义,才是我向往和值得追随的主义,只是我在北平政权军区已经身居要位,想要脱身,并不简单。原谅我借此机会,全身而退,我现在确实一无所有了,我祖先的遗产,已经被我安置好今生我都不会再碰,它们将永存下去,暖烟,现在换我投奔你了,你呢?愿不愿意收留我。”
我没有回答,而是抚摸着他的眉眼叹息道:
“沈文庭,我终于能如此唤你的名字了。”
我不懂他说的什么政权,什么选择。
但我从父亲母亲那听见过【共产】这个词,也隐隐知道,父亲母亲就是为了他们的信仰,不幸遇难。
我相信父亲母亲,也相信沈文庭。
汽车缓缓开动,我们一路向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