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下头吃面前的面条,脑中一片空白,甚至涌起了想要撒腿逃跑的荒唐念头。
沈文庭慢条斯理吃完了碗里的小排骨开口道:
“暖烟,谢谢你。”
我像是被烫了般跳起身,结结巴巴说:
“是我引起的,理该我为你做些什么的,不用谢,是我应该做的,是我应该的。我吃好了小姨父,我先上楼了。”
我终究还是逃跑了。
却没有跑得彻底。
我藏在楼梯后面角落,看着沈文庭继续吃完了所有的小排骨。
又看着他对召集来的佣人训话交待事情。
久违的心安,让我不受控制的贪恋看着他。
彼时,我尚未察觉,自己越来越不对劲儿了。
或许,是我不敢察觉,不愿意面对自己的心。
沈文庭虽然回来了,却一改往日的忙碌,突然闲了下来。
一天有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家。
对此,我是高兴至极的。
沈文庭看起来也怡然自得。
唯有小姨,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安的乱转。
我路过他们的房间时,小姨尖锐的声音容不得我躲开,便闯进了我的耳朵。
“什么叫这样也好?好什么好?实权都没了,这北平谁还能把沈府当盘菜啊,你知道吗,今天我去打麻将,被她们好生奚落,她们说真羡慕我,丈夫可以天天在家陪着,不像她们,丈夫每天有处理不完的公事会不完的客人。你听听,这叫什么话?让我怎么抬得起头?”
相对于小姨的尖锐急躁,沈文庭的声音不紧不慢,他轻声问小姨:
“淑君,你当真觉得丈夫多在家陪伴你,不好吗?你不需求丈夫的陪伴,对吗?”
小姨被问愣了,她的默认,许是伤了沈文庭的心。
我听见开门声音的时候,想避开已经来不及了。
沈文庭见我在门口错愕了一秒,便擦身过去下了楼。
小姨慌张追了出来,在楼梯口拉扯住了他。
似乎是刚才的话题小姨不占理,又被我撞见了二人争执心里恼我,脱口而出道:
“你走什么?这个家,要是有人该走,也不是你走!谁惹出这些事让你在老司令那失了信没了权,谁才该走。”
小姨的话让我羞愧无比,沈家是大,却没有了那一方让我容身的天地。
沈文庭不敢置信的看着小姨,话却是对着我说的。
“暖烟,你小姨是跟我生气晕了头,才会口无遮拦如此说,你是她的亲外甥女,别把她的气话放在心里,回屋去吧好好休息。”
小姨这时已经听不进任何话,拦着沈文庭就是不许他下楼离开。
嘴里叫喊着:
“我说错了吗?有她在沈府一天,老司令和周公子就如鲠在喉,一天看不上你。”
“我是北平最年轻有为少将的夫人,就因为她,你大好前程没了,我的逍遥日子断了,我真悔啊,我好悔啊。”
……
小姨后面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
我跑回房间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自己的东西,来时一个包裹,走时还是那一个包裹。
这段期间小姨给置办的衣服首饰被我工工整整放在了衣柜里。
等我收拾好出来时,楼梯口拉车的两个人还在远处。
她们不再争执,只是沉默的对峙般立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