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楼,等我回来。”
沈文庭对我说完这句话后,随即对周少恒道:“周公子,我随你去,请吧。”
沈文庭离开时,步伐不疾不徐,像是去处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
他走后良久,小姨蓦地转头看我。
眼神十分复杂,有埋怨,有责怪,有怀疑。
唯独,没有温度。
一家之主不在,整个沈府死气沉沉,小姨每天奔走,始终打听不到沈文庭一点消息。
沈文庭自进入司令府后,像是凭空消失了。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小姨对我的怨气,终于在沈文庭离开的第三天,彻底爆发了。
她在又一次打听消息被挂断了电话后,突然冲到正在厨房整理杯碟的我面前。
“你还有没有心?你小姨父因为你,生死不明,你还有心思侍弄杯杯碟碟?!我真是好心没好报,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该让你这个白眼狼进门!”
小姨的话,像刀子一般扎在我心上。
这几日,我无时无刻不在担忧害怕,每每失魂落魄时,强迫自己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不断告诉自己要相信沈文庭,他说过的“等我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面对小姨的责骂,我无从辩解。
想说如果没有邀请周少恒来做客变相相亲,也不会发生后续祸端。
却又觉得一切的源头似乎还是自己。
如果自己没来这里,如果小姨像说的一样没有收留我。
那么沈文庭和沈府,还是会如从前一般。
我默默蹲地拾起破碎的水晶杯,尖锐的碎片划过指尖,引掉一连血珠。
见我伤了手,小姨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想要上前扶我,却迟疑了脚步,最终转身离开。
接着去打电话。
我整理好一地碎片,提起装垃圾的袋子,出了门。
沈文庭食言了,我没有等到他回来。
那我便去接他回来。
小姨打听消息的这几日,其实我也在探听消息。
听闻,这位老司令生活悠闲之余,最爱下棋。
每日都会在珍珑棋苑二楼一包间,打谱自奕,偶尔也会邀人上楼对弈。
关于他的棋艺,有两种说法。
一种是,造诣极高,无人能敌。
一种是,博而不精,因位高权重,仍无人能(敢)赢之。
一路思忖着,我站在了珍珑棋苑门口。
跑堂的热情招呼我进门,我坐在大厅角落,点了一壶茶,随手摆弄面前的棋盘,观察二楼情况。
楼梯处,有士兵把守。
老司令应该就在楼上。
确定了要找的人在这里,我不再犹豫,放开手脚与大厅里的人对弈起来。
随着我连胜次数的不断增加,我态度愈发骄慢起来,大厅里围过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几个看不惯我目中无人的老者,扬言要给我点教训。
不多时,便被我杀的片甲不留,灰头土脸悻悻而去。
我则越战越勇,飞扬跋扈道:
“这棋苑里,没有一个是我的对手,真无趣!”
二楼一包间门开了个缝,门口的士兵附耳过去,听了交代后踏步下楼至我面前。
成了。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沈文庭能不能回家,就看这盘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