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缘不会功夫自保都成问题,但是为了薇儿却不顾一切的拼死相助,此刻早已因躲闪不及而连中黑衣人数刀,浑身血迹斑斑,意识也开始混沌。就在这时黑衣人致命的一刀劈面而来,半缘索性闭了眼,任由自己跌进一片虚无的黑暗中。
待到半缘再次睁开双眼时,只觉得有亮光刺得两眼生疼,抬手想要遮盖时,却感觉手臂被什么压住了,遂微微转头看去,原来是薇儿伏在自己的手臂上睡着了。半缘心中一紧,赶紧仔细打量了薇儿一番,见她身上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薇儿听见声音幽幽醒转,忽地赶忙坐起,激动的看着半缘问道:“你醒啦?”
“我,我还以为我死了呢?”半缘自嘲的叹道。
薇儿啐了一口说道:“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你当然不会死啦!好在你的伤都未及要害,我已经给你包扎止血了。”
半缘脑袋发晕,想了一会儿说道:“我昏倒前,感觉那个黑衣人一刀就要砍到我了,怎么我还活着?而且,我不是叫你先走了吗?,……。”半缘尚未说完便已经咳了起来。
“你好好休息,别说那么多话。”薇儿轻轻拍了拍半缘复又说道:“还是让我来说吧!我昨天不放心你,就又驾马回去了。”听到这,半缘虽心知后来是有惊无险,但还是不由得怒道:“我不是叫你走吗?你干嘛还回去!”
闻言,薇儿心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暖意,遂浅笑着骂道:“你还说!我怎么可能扔下你自己走,做那么没义气的事情!以后你再不许扔下我了,要死一起死!”
半缘一怔,遂缓缓笑起来说道:“不要”
薇儿陡然睁大了眼睛说道:“什么?”
“我不要和你一起死,我要你好好的活着,那样我就算是死也安心啦!”半缘郑重的说道。
薇儿觉得心像是沁在蜜里一般,甜丝丝的,面上再也绷不住,遂开心的笑了起来。半缘见她露出笑颜也不由得放松下来,但随即还是疑惑的问道:“那到底我是怎么获救的?”
薇儿踌躇了一下笑道:“有个会武的大哥路过,帮我们打跑了他们。”
半缘也未多想遂笑道:“我们还真是好命啊!竟遇到贵人相助,你可记得人家的姓名了,我们回头可得好好谢谢他的救命之恩。”
薇儿只是淡淡一笑说道:“你还是好好养伤吧!”随即薇儿也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对啦,我都没问你呢?你怎么出现的那么及时啊?”
“我听皇上说派你去探望汤教士,心里就不知为何总有些惴惴不安,怕你有事所以就一路跟在后面,谁知道你还真挺招贼的!”半缘打趣的说道。
薇儿笑打了他一下,许是牵动了伤口,半缘皱着眉头咧了咧嘴,薇儿见状,担忧的问道:“是不是我弄疼你了?”说罢仔细查看起半缘的伤口。
半缘这才忽然感觉到他和薇儿之间,不知何时开始已经不再是朋友那么简单了,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在他心中生根发芽。薇儿也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样似乎有些超越了朋友的限度,于是不由得双颊绯红,半缘见她如此,也是一脸尴尬,于是赶紧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啊,哦,我找了个破庙藏身,等你好点了,我们赶紧回宫,让太医好好给你瞧瞧。”薇儿慌乱的回答着,并故意将头转向别处,以掩盖一脸的羞涩。
半缘的心在胸腔里狂跳着,极不安分。脑子里反复念叨着“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却无论如何都理不清这纷乱的思绪……。
乾清宫
玄烨见薇儿一夜未归,不由得忧心忡忡,却苦于不便派人直接前去寻找,只得命李德全去各个宫门口打探。
玄烨现下正满心愤懑的在殿内来回踱着步子,忽见李德全快步走进殿内正要施礼,玄烨不耐烦的挥手道:“免了,免了。快说怎么样了?”
李德全见大殿上没有旁人,遂小声回禀道:“皇上,人都回了!薇儿姐姐还好,只是半缘小师父受了些伤!”
玄烨还未来得及露出笑容便转瞬僵在那里,李德全见状赶紧上前两步说道:“皇上勿急,半缘小师父尚无大碍,已经秘密请了惯常倚重的胡太医前去诊治了!”
玄烨这才略略放下心来,警惕的问道:“可有惊动宫中其他人?”
“皇上放心,他们是躲在清早运水的车里由西华门回宫的,奴才刚好守在那里,直接安排他们到乾清宫的偏殿了,宫中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的!”李德全毫无疏漏的回禀道。
玄烨放下心来说道:“做的好!”说罢,疾步向偏殿行去,李德全紧随其后。
偏殿里,半缘闭目端坐于榻前,薇儿则帮着太医小心的为半缘清理伤口,大小刀伤总计有六处之多,看的玄烨触目惊心,所幸正如薇儿所言,半缘的伤都未伤及要害,伤口也不算深,将养一段时间便能痊愈。
半缘睁开眼睛忽见玄烨立于那,作势就要起身施礼,被玄烨急忙制止道:“你的伤要紧,管那劳什子的规矩作什么?”
半缘只得含笑微一颔首,玄烨心中不由得一阵刺痛,自打半缘从隆安寺回来,就对自己这般恭敬有礼,两人的情分却是疏离不少。
薇儿见玄烨与半缘面上皆是一副尴尬的神色,于是赶忙说道:“皇上,方才太医说半缘的伤并无大碍,皇上不必太过忧心。”
玄烨面色渐渐和缓起来,遂转首又向太医问询了几句,方对李德全说道:“吩咐御膳房,多准备些进补的食物。”话音刚落,顿觉不妥,还未来得及说话。
半缘却已大笑着说道:“皇上,小僧乃出家人,这进补之物怕是无福消受了!”
玄烨见半缘像从前一样打趣自己,不由得眉眼俱笑回道:“朕怎么忘记了,你就和萝卜白菜亲近!”
两人均是哈哈大笑起来,薇儿的神色里却闪过一丝幽怨,心中不禁感慨,自己就算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的感情又能如何?她和半缘始终有过不去的鸿沟。
太医这时叫半缘转过身子,要为他背上的伤口上药,半缘精赤着上身,背上狰狞的伤口已经开始凝结,太医见状轻点了一些药粉于其上,便用干净的布条包扎起来。玄烨于不经意间注意到,半缘的腰际上有一处指甲般大小的刺青,似文字又似图腾,仔细瞧了半响才发觉竟是“和孝”二字,不由得有些困惑不解,刚想问询却见半缘已经穿上干净的长衫,遂也不再多想,笑着说道:“你好生休息,有什么需要就吩咐李德全,朕先出去了,免得你一会儿把伤口笑得裂开。”
半缘微微点头说道:“皇上慢走!”太医也俯身施礼道:“臣恭送皇上”
玄烨提步走到薇儿面前,见她神色疲惫,关切的说道“你也是,好生歇着,这里有李德全呢!”
薇儿笑着屈膝施礼道:“谢皇上,薇儿一会儿就去歇息。”
玄烨满意的点点头转身而去,刚走到正殿,就看见苏嘛拉姑笑盈盈的赶来,待到玄烨面前俯身施礼道:“皇上万福”
玄烨赶紧虚扶一下说道:“额颞快快请起”自打佟佳氏去世后,玄烨一直由苏嘛拉姑照顾着,情分早已不同一般的主仆,所以玄烨常常称呼苏嘛拉姑为“额颞”即额娘之意。
苏嘛拉姑赶紧垂首说道:“皇上真是折煞老奴了”
玄烨笑着拉过苏嘛拉姑问道:“额颞来找朕所谓何事?”
“皇上,这绝对是好事儿!”苏嘛拉姑笑得眼睛弯如新月一般,复又说道:“太皇太后说皇上年纪也到了,该想想大婚人选了,特意命奴婢请皇上过去,商议一下。”
玄烨听罢既惊又喜,脑中不禁浮现出薇儿笑若春花的样子。
慈宁宫
太皇太后笑着拉玄烨到自己身前,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慈爱的说道:“恩,是大孩子了。”
玄烨闻言憨傻的一笑,太皇太后见状笑声又大了几分,转首向苏嘛拉姑说道:“瞧瞧还不好意思了!”
玄烨无奈的说道:“皇祖母,您怎么总拿孙儿寻开心啊!”
“好好,不说啦,谈正事。”说罢,止住了笑声说道:“哀家打算明年让你大婚,你自个儿合计合计人选。”说罢示意苏嘛拉姑将画轴展开。
苏嘛拉姑吩咐宫婢们将画像挂在屏风上,供玄烨细瞧,从东至西共计七幅,画上的女子皆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玄烨却只是眼光淡淡的一扫,丝毫提不起兴趣。
太皇太后见状暗示着说道:“哀家倒是很中意葛布喇之女赫舍里娅琪尔。”
玄烨忽地转首,眼光坚决的看向太皇太后说道:“皇祖母,孙儿喜欢的是女官纳兰薇儿。”
太皇太后似乎早有所料,面色如常的端坐在椅上,眼光冷冷的看向玄烨。苏嘛拉姑倒是略略有些惊诧,遂吩咐宫婢们赶忙带着画像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