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
震天的号角声响彻四周,满目喜庆的红绸,耀眼的金质祭器,无一不彰显着皇家的气派万千。落珠头戴金冠,身着上绣金丝丹凤的大红喜袍,环佩彩石珠玉,绝美的容颜若隐若现于冠上垂下的珠帘后。一切是那么吉祥如意,然而落珠却提不起一丝喜气。任由喜乐等人搀扶着来到大殿前。
望着通向殿内的台阶,落珠心中只觉得无限苍茫寂寥。木然的看着眼前众皇子、公主的参拜。面对千篇一律的贺词与恭维,落珠选择以刻意挤出的笑容来回应着。却恍然间看见一对哀伤的眼睛注视着自己,竟是那么的凄婉。不由得站定细看了一眼,原来是崇祯宠爱的长平公主,虽只是十来岁的女娃,却已略有明媚动人之姿了,想来日后定也是个沉鱼落雁的美人儿。只是,这双眼睛,为何落珠在她眼里竟看到了无限哀伤?落珠探究的目光引得长平急急的转身退下,再不看落珠一眼。
落珠忽地想起,长平的生母王选侍死后才追封为顺妃。然而那样一个青春美丽的女子却在生前极不受宠,独自忍受着宫中各人的白眼及漫长无期的孤寂。即便作古,所能拥有的也不过是一个生求不得,死带不去的名号罢了,连帝王的一丝缅怀追忆都得不到。这是何等的悲哀!长平虽有周后抚养,但毕竟是思念亲娘的,今日的奢华隆重又可曾是她娘亲享有过的?怎能不徒生凄凉之感?念及此处,落珠径自走到长平身边,牵起她稚嫩的小手,紧紧的握了握,长平疑惑的抬起双眼,见落珠满面慈爱的笑,也淡淡的笑了下,行礼道:“恭祝贵妃娘娘,福泽绵延。”落珠一阵心酸,小小年纪正是随性游玩欢畅的时候,却生生束成了这般“乖巧”的模样。落珠静默了一小会儿便微一颔首,然后继续向大殿走去。
纵有万般不情愿,她也一定要逼自己做那个最得宠的,因为她别无选择,她有想要保护的人,也有想要查明的真相,她始终不能相信自己的孩儿是死于那么简单病症,这深宫里太可怕了,一切都是由大大小小的阴谋串联而成。
“噼里啪啦”落珠一时分心,脚下一滑,引得头上金冠的珠玉乱撞在一起。这才惊得她回转了思绪。喜乐加紧了手上的力道搀扶她,正欲迈上台阶,忽见一个女子行自跟前,抬起头隔着额前的珠玉,那女子笑靥如花。落珠立即也展现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拂了拂身子施礼道:“姐姐万福”
“呦,妹妹,如今你我同是贵妃,姐姐哪受得了你这个礼啊?快快起来。”田贵妃笑吟吟的说道,随即挥手示意喜乐等宫婢退下,自己亲自上前搀扶落珠,喜乐迟疑,落珠示意无妨。田贵妃一面抚摸着落珠的大红喜袍,一面悠悠的说道:“妹妹的喜袍真漂亮,面料比姐姐我当年的还要好呢!”
“不过是件喜袍,姐姐不是要吃味了吧?”落珠斜睨着眼睛说道。
“真看不出,你也有伶牙俐齿的一天,走吧,快进去。皇上和皇后娘娘还等着呢。”田贵妃说罢便拥着落珠走上台阶。
方走了几步,忽听田贵妃声色略带嘲弄的低语道:“妹妹自小与本宫一起玩到大,少时还经常一起与邻里闺蜜偷饮女儿红,各自酒量虽都不比男儿,却绝对不是三两杯的小家子气,妹妹当日宴会故作酒醉惹皇上心生怜爱的伎俩,落在旁人眼里也就罢了,现下在姐姐这看来可是十足的滑稽!”
落珠笑容不改接道:“后宫女子所使的招数,又有哪些是上得了台面的?姐姐背着人的时候,估计模样也甚是可笑!”
田贵妃却也不恼,慢慢靠近落珠耳边说道:“那妹妹可知道后宫女人还有一条必须要走的路?”
落珠步履款款的向前走着,看着宝座上的崇祯与周后,露出更加甜美的笑容,轻轻的动了动嘴唇道:“愿闻其详”
田贵妃向崇祯和周后微微颔首,依旧搀扶着落珠,面露喜悦之色,声音却极尽鬼魅的说道:“自然是生个儿子,你瞧,皇后娘娘在产下太子后,这已经是第二胎了。容颜不在,却依旧可以靠生子为自己寻得个保障。”
落珠闻言看向周后那高高隆起的肚子,一时间只感觉自己两眼酸涩,面色不由得有些僵。田贵妃见状笑着边帮落珠整理衣袍以便她跪拜,边继续小声的说道:“姐姐好生糊涂,怎的都忘了妹妹刚刚历经丧子之痛,竟在这胡言乱语。”
落珠叩首的瞬间,眼泪不自觉的滴在了衣摆上,嘴角却依然要笑,这等勉强之下,脸颊竟不由得发抖起来。她还记得孩子在怀中酣睡的模样,也还记得奶娘慌张禀告时,自己惊的摔下床榻都浑然不觉,……。此前的种种全部又重新回到眼前,莫大的悲伤涌来,却唯有独自强忍着。
田贵妃见她面色难看,虽乍有畅快之感,但转瞬而来的竟是一丝悲苦。不经意间想起来了年少时的画面,她拼命告诫自己不要心软,因为失去的已经注定不会回来了,而这都是落珠造成的,思索再三的田贵妃最终长长输出一口气。
落珠三叩首起身,崇祯示意王承恩宣读诏书。“内大臣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