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待张大山带着张梨花找到孙缪之时,对方正猫在草垛里看“热闹”。
一身青蓝色的道袍,带着顶扁平的青蓝帽,而在他身前不远处,只见两名肥头大脑的和尚正在人群中装模装样地念经。
“梆梆梆——”不急不缓地敲打着的木鱼声,一声声撞击着麻木恐慌的百姓心间,混夹在悲悯的诵经声里,只是让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半响过去,中间一名大和尚突然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
随后,人群中便传出来一连串求救声:
“大师,救命啊,菩萨保佑——”
“大师,您救救我们——”
“大师,我还不想死——”
……
“各位施主,我佛慈悲,这天降妖孽,贫僧早已获知消息,今日前来便是助大家脱困的……”
“真的吗?大师,您是来解救我们的活菩萨?”
“太好了,这些有救了!”
“大师,我们该怎么做?”
……
百姓的声音再次突显。
只见那名大和尚缓缓做了个合十的佛手礼,便有装模装样蛊惑道:“贫僧近日得到告示,侥幸得知是老君山方向出了妖孽,佛祖指示,只需烧了那青云观即可,但我佛慈悲,又怎么忍心为了一己私欲伤害他人,罢了罢了,随他去吧!”
“什么?大师你的意思是说,青云观出了妖孽才惹来瘟疫?这是上苍在惩罚我们窝藏妖孽么?”
“不,不——”
“那我们该怎么办?”
“大师,是不是烧了青云观便可解脱了?”
“大师救命啊——”
……
所以说,无知才是最可怕的!
分明是那么粗鄙的挑拨离间,但是愚昧的百姓,一旦在死亡的威胁下,哪里还会有理智可言。
加上之前盛行的流言,假话说了,就真的变成了真话!
群情越发激愤,看得张梨花和张大山兄妹两人好不气氛,下意识就哼了出声。
“哼!”
“哼!”
“哼!”
“咦,怎么多了两个声音?”一直留意着外面情况的孙缪之,突然听到旁边张梨花和张大山的动静,还吃了一惊,扭头却发现竟然是熟人。
“小丫头,怎么是你啊?”孙缪之问了句,与先前义愤填膺的表情完全不同,面对张梨花的时候,孙缪之一张脸老脸几乎都溢出花来了。
“孙神医,是我让妹妹陪我到此找你,却没想到村子里竟然还有……”
张大山话没说完,就被孙缪之打断了,“有什么有?我问的是丫头,你来答什么答?”
说罢,又谄媚地看着张梨花问,“丫头,你说对不对?”
两者前后差距不可谓不大,几乎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张梨花无语!
“孙神医,我哥替我说话就好!”张梨花说。
孙神医却明显不认同,噘着嘴道:“这怎么行,他说他的,你说你的,对了,你刚刚也看了一出热闹吧,怎么看这事?”
“一群妖孽在趁火打劫!”张梨花淡淡道。
“妖孽?”
孙神医重复呢喃了一遍,点点头,颇为认可说:“可不就是妖孽么,这些祸害百姓的妖孽才是真正的妖孽,可怜我那师侄却平白背了个大黑锅……”
“对了,你们兄妹为何会在此?现在都没人敢出门呐,你们却随便乱窜,万一中招怎么办?老道我也没有办法解决……”孙神医说着,不免有些泄气。
枉他素有神医之名,却对天花疫症毫无头绪,每天只能眼睁睁看着越来越多的百姓染病,看着他们受困于黑色死亡的恐惧当中不能自拔,心里别说有多难受!
张梨花回应说:“我和大哥是特意来找您的,没想到一来这里就看到那些大和尚蛊惑人心,还要烧了佩笙大哥的道观,果然以前没有听说错,你们佛道两家就是天生的宿敌!”
“呸,谁乐意跟他们做宿敌,那些祸害人的东西,贫道只恨没能一一亲手斩杀殆尽!”
孙神医说罢,突然想到张梨花刚刚的话,又赶紧追问一句,“噢,对了,你刚刚说找我,有什么事吗?不会是家里出事吧?”
“不是,我们找你有别的事,不过,现在也不急于一时,等把这些祸害大家的妖孽揭穿之后,我再让大哥和你说清楚。”
孙神医听了之后,点点头回应道:“那正好,我们先把眼前的妖孽打死了,贫道出马,一个顶两……正巧让你瞧瞧本神医的厉害,看了之后不要哭着喊着求我收你为徒哦!”
张梨花:……
张大山却吃惊地瞪大眼睛,似乎在问,“妹妹,什么时候孙神医要收你为徒了?我怎么没听说,而且你还不答应?简直天理不容啊!”
看着张大山脸色变幻,从疑惑到震惊,再从震惊到不敢置信,张梨花就郁闷了,自己不就是拒绝了一个对方收徒的请求嘛,至于一个个像吃错药一样!
不过,张梨花郁闷归郁闷,但还是小声将事情的经过跟张大山叙述了一遍,结果没差点被张大山当场指着鼻子骂她傻,还是顾忌着场合不对,才放过了她。
对此,孙神医的态度难得与张大山保持了一致,毕竟身为当事人,凭着自己的身份地位和医术水平,结果收个徒弟竟然还被拒绝,孙缪之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爽的!
不过,对于张梨花这个徒弟,他却是一百个满意,这也是他对待张梨花的态度与别人不同的主要原因。
可惜时机不对,要不然趁着这个机会再好好数落张梨花一番,这师徒名分就能确定下来了。
孙缪之一阵惋惜,而且,越想越觉得亏,便只好把不满发泄到那些碍事的大和尚身上了。
“哼,贫道今日不让你们原形毕露,就不是孙缪之!”孙神医气哼哼地想道。
心里打什么主意,却是显而易见,好在张大山、张梨花兄妹二人也有此想法,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那谁?你来说说,我们应该怎么揭穿他们?”孙缪之突然心血来潮问了句。
闻言,张大山已经被他的视线死死盯住,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只好硬着头皮回答:“孙神医想必早有对策了,小子无才,就不在您老面前班门弄斧了!”
“屁话!”
孙缪之也不知为何,就是看张大山的样子不爽,若非顾忌着他是张梨花的兄长,此时此刻他早就直接怼人。
饶是如此,他对张大山也没有好脸色。
“丫头,你来说说如何?”孙缪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