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年这会，各类厂子的所有权证书上不会标注具体的人，因为开设这种厂子时，多半的手续也都不怎么合法。
2000年那阵子清理过一批，后来因为各种关系，一些厂子搞到了批文，但为了避嫌，这些批文上只会针对厂子而不针对人。
所以，虎哥只要搞到了砂石厂的所有权证，在工商局那边备个案就可以。
虎哥也的确这么做了。
搞到所有权证后，他花了五万块钱，迅速打通了工商局的关系，给他做了加急，也就一个来小时，所有的手续全都办完了。
张杨回过神来，看着虎哥，笑道：“我觉得我们有点缘分，要不然我怎么会跑到土地庙那里找你呢。”
虎哥也笑了，破天荒的一改往日的严肃，咧着嘴，露出了大金牙。
“你小子有点意思，不管怎样，你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你这小兄弟我交定了。”
张杨摇摇头：“虎哥，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虎哥眉头一皱，有些不快：“从来没有一个人在听到我和他交朋友后，还要和我讲条件的。”
张杨指着自己：“所以我是第一个，应该也是唯一的一个。”
“行，你说吧。”
“砂石厂的原持有人，也就是赵东一家，你就不要动了。”
虎哥呵呵一笑：“我本来也没打算真动他，现在都啥年代了，随便埋人被发现可是要吃枪子的。”
张杨并不认为虎哥嘴上答应，行动上就一定能做得到。
毕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赵东也不是什么好人，2000年那会他风光的时候，也欺压过不少人，结了不少仇家。
所以张杨觉得，就算真有一天，虎哥将赵东做掉了，也顶多算是黑吃黑。
但赵东的妻子和孩子是无辜的。
但愿，他们之间真得爆发冲突的话，女人和孩子能够保得住。
至于虎哥后期要做掉的那些人，张杨也无权再干涉了。
和流氓争抢生意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张杨不是圣人，更不会提示虎哥怎么做人。
砂石厂的事，其实也是张杨耍了个心思。
前世，砂石厂的所有人是虎哥，但虎哥的所有权证是从周立波，也就是周杨他爸手里买来的。
付出的代价是做掉赵东一家子。
这一世，虎哥先一步得到砂石厂的所有权证。
想必此时，周立波应该正在暴跳如雷吧。
......
张杨的预料没有错。
虎哥得到砂石厂没几个小时，周立波就知道了。
办公室内，周立波将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他的性感女秘书都不敢进去，战战兢兢的躲在门外，听着办公室里面的谩骂。
周杨吊儿郎当的来到办公室门前，看到女秘书，伸手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咋了，我爸在骂谁？”
女秘书娇嗔的看了周杨一眼，喃喃道：“董事长好像为了砂石厂的事糟心呢。”
周杨一愣：“砂石厂？不是势在必得的吗？”
女秘书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周杨微微眯起双眼，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门还没关，一支笔就朝他飞了过来。
周杨眼疾手快，一把打掉飞过来的笔。
“爸，至于么？”
周立波看到是周杨，咬着牙骂道：“怎么他妈的不至于，你知不知道那砂石厂有多大，掌握了砂石厂，凤凰城里将近三成的水泥沙子生意都会是咱们的。”
周杨一听，脸色跟着一沉，附和着道：“谁他妈的不长眼，抢了咱家的生意？”
周立波冷笑：“还能有谁，董大宝呗！”
“董大宝？哦，你是说那个猫，哦，那个虎哥是吧？”
周立波没好气的道：“谁他妈认他是虎哥，小猫咪还差不多。”
周杨哈哈一笑，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点着一支烟：“爸，董大宝不是有把柄在你手里么，威胁他啊，把砂石厂拿回来啊。”
周立波砸吧一声，从桌子上拿起两张照片，朝着周杨砸了过去。
“你他妈的还好意思说，你看你干的这叫什么事儿。”
周杨拿起照片一看，愣住了。
“妈的，张茜那个臭B子在哪呢，老子非把她打死不可！”
周立波没好气的道：“已经死了，服药过量，没抢救过来。”
“董大宝干的？”
“没证据，反正在酒店死的。”
周杨呼了口气：“死了就好，死了就好！”
周立波气得将自己的皮鞋脱下来，朝着周杨砸了过去。
周杨一个躬身，皮鞋砸在了他身后的墙上。
“让你他妈的不要天天玩女人，你就是不听，是不是想让我断了你的粮呢？”
周杨一看他爸动真格的了，连忙赔礼道歉，竖起三根手指发誓不敢了。
周立波也没有真埋怨周杨的意思，如果张茜没死，董大宝把这几张照片拿给他，他还真有点气短。
但张茜死了，死得莫名其妙，周立波反而不怕了。
“下周你上学校请个假，先去外面避避风头，两周以后再回来。”
周立波说着，从抽屉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丢给周杨。
“这里是三万块，悠着点花，花超了你老子我不会再给你了。”
周杨撇撇嘴，将信封揣进口袋里，出了办公室。
关上房门，周杨毫不客气的伸手在女秘书的胸前抓了一把。
“晚上过来陪我。”周杨小声道。
女秘书脸一红，小声回应：“不行，晚上你爸也叫我陪他的。”
周杨砸吧一下：“那算了。”
女秘书又道：“要不，我陪完你爸，再过来找你？”
......
虎哥临走时，吩咐小弟将十几箱礼品搬进了张杨家。
道上混的人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很简单。
他们来看认可的人，通常都是礼品“轰炸”，反正也不知道你喜欢啥，索性都买一份送过来。
看着客厅里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礼品，马兰花很是头疼。
张卫国还没回来，这要是回来了，不得吓一跳。
张卫国还有五年才退休，最近单位评等级，张卫国很有希望从副科混到正科上去。
在家里，张卫国多次也叮嘱过马兰花，让他不要随便收别人的东西。
正科的竞争人选有五个，但名额就三个，这也就是说，注定有两个人要陪跑。
张卫国正派了一辈子，对送礼上位始终是不屑的。
这也是马兰花总会拿着“张副科长”来调侃他的原因之一。
张杨看出马兰花的担忧，问道：“妈，你是不是想着我爸回来会骂你呢？”
“可不是嘛？”马兰花托着下巴，坐在沙发上，“你爸那一根筋，守着个材料科，一辈子竟然一点东西都不拿，你说材料科的科长都换了好几任了，他倒好，副科位置上一待就是二十年，不是我说呢，那副科还是他们那个竞聘的人突然调走了，实在没人达条件了，才选得他，就算这样，你妈我也偷偷的拖着人给领导送了五百块钱过去。”
“我去，我爸的副科原来是这样得到的啊？”张杨捂着嘴笑道，“这我爸要是知道，不得气个半死？”
“你爸就是傻，这要是放到过去，你爸就是那种英勇的革命战士，打死都不会透露组织一点消息那号人，但这会儿不行啊，大家都在送，你不送，你就是上不去！”
张杨叹了口气，心道是啊，这会儿的社会风气近乎是崩坏的，哪有什么公平可言，有关系的攀关系，没关系的，花钱铺路找关系。
“儿子，你说这些东西咋办，你爸还有一个小时就回来了，回来以后咋弄呢，总不可能就这么摆着吧？”
张杨眯起眼睛，想了想问道：“妈，你知道我爸他们领导家在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