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年过五十的老医生查看着片子,一会摇摇头,一会又看看景慕生,那样子让人看得好像景慕生快要不行一样。
“医生,有什么问题的话就说出来吧。”许温情实在看不下去老医生在自己面前转来转去摇头晃脑的样子,走上前问道。
在来的路上,她想了很多问题。
如果景慕生下半身不能动了,那么她要照顾他到他恢复记忆之后吗?可是还有一个月学校就要开学了,她现在每个月的稿费也是刚刚好维持着自己和妈妈的生活,学费的话有奖学金能勉强过去了。
她承认在这个问题前,她自私的考虑自己和妈妈,而不是他能不能站起来。
毕竟两个人认识了才两天不到,她意识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就是她还没有工作,还是一个学生,每个月都是依靠着稿费来和妈妈两个人相依为命,如果多了一个男人,一个需要她去照顾的男人,她没有办法去做伟大的圣母。
老医生看了看景慕生,半晌后才看着手里的片子缓缓开口:“病人应该是曾经受过严重的撞击,按照他身上的伤势来看,初步估计是滚落山崖的时候撞到硬物而导致的脑震荡和脊椎神经压迫,所以才会形成短暂性的失忆还有下半身无知觉。”
“暂时性?”景慕生捕捉到了老医生话中的重点。
也就是说,这只是短暂性的问题,不会长久下去是吧?
“是的!这问题是暂时性,不过要多久才能够好起来的话,这个问题我暂时没有办法很好的回答你,毕竟我们镇上的医院医疗技术还达不到可以治疗你这种问题的程度,你这个需要去市医院里面做一个详细的检查再进行治疗。”老医生放下片子,不缓不慢的说着,用手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框。
从医院走出来的时候,原本火红的的天空已经转变成了夜幕暗色,仿佛是为了应景一样,还下起了蒙蒙细雨。
许温情为了方便,在医院附近的轮椅专卖店里面花了三百个大洋买了一辆折叠轮椅,这一来一回下来,钱包里的十张红色的毛爷爷就没了八张去了。
心疼的抚摸着自己一下子就干瘪下来的钱包,她叹了一口气。
这个月估计要拼了老命去码字才能将这一千块赚回来了。
景慕生听着头顶上传来的一声轻叹,搁在腿上的手不禁握成拳状,“抱歉!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还在想着明天一号开始要不要万更的许温情听着景慕生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顿时愣了愣。
旋即想到了他说的麻烦是指自己花了不少的钱后,原本还想着要等他写欠条的想法顿时胎死腹中。
这个男人受伤加失忆已经很可怜了,她要是在这种时候再跟他说打欠条的事情,是不是太缺德了?
这样想着,许温情决定将写欠条的事情稍稍推延,等景慕生的情况好点了再跟他提这事。
不过这钱真心花得她好心疼啊!
许温情的心在滴血,脸上的表情却是维持着没关系的样子,“你现在还有伤在身,你先把伤养好了再去想其他事情吧!”
“不过……”许温情顿了顿,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自己暂时没有钱带他去市医院治疗的问题。
然,景慕生仿佛是脑袋后面长了个眼睛一样,她还在纠结的时候,他已经开了口:“刚才医生也说了,我脑袋里有淤血压住了神经才会导致暂时性失忆,时间长点的话,或许等淤血自动散开了就会恢复记忆了,这个不用去医院浪费钱了。”
“至于腿的问题……也不用管了。”景慕生不是傻子,从许温情和许婉柔两个人在老家的房子的破旧程度来看,他知道这个女人的家境应该也不是很好,他没有任何资格去要求一个救起自己的陌生女人还要去承担不该她承担的问题。
听着景慕生的话,许温情张了张嘴:“可是……”
他打断了她的话,“不用担心什么,等伤养好了,我会自力更生的,腿没知觉,手还在呢。”
景慕生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自嘲,许温情听着,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是啊!他说的不正是自己所想的吗?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去负担起他治疗的费用,她也不需要去逞强什么。
从专卖店到医院门口的这一段路走得有些漫长,两个人都沉默着,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就好像这灰蒙蒙的夜晚一样,看不见月亮,看不见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