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捂着胸口咳出了一口血，他道：“是你的人下手太重，现在只剩下一个人了，我们这边有十八个人，你要护着他还要打这么多人，想必是没有办法分神了。”
楚墨道：“下次见，你便不会这么容易走。”
未必会有下次。
他说完，又是偏过头咳了两口血，而后便双手叉腰，缓缓地吐处了一口气，而后便转身朝不同的方向离开了。
……
齐王最后走到了沈府，他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巡逻的侍卫，来到了沈小姐的房间。
他对沈府的地形十分熟悉，似乎已经走了千次百次，他在房门前犹豫了一会儿，而后抽出一方手帕，擦去了唇边的血迹，抬起手瞧了瞧门。
沈小姐的声线有些疏懒，道：“进来。”
齐王在门口叹了一口气，喃喃道：“果然，不是真的。”他眼中出现了一丝类似于失望的色彩，而后转身去了另外一个方向。
那是沈执的房间。
沈执房间的门是敞开的，他面前的桌子上面摆着两杯茶，他坐在轮椅之上闭目养神，若不是他薄弱的胸膛还在上下起伏，正常人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已经逝世了。
巡逻的侍卫似乎都在主动避开这个地方，齐王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他带着满身的伤踩进了他的房间，道：“你知道我会来。”
沈执睁开双眼，似乎有无限笑意，他道：“自然是知道的。”他将茶往他面前推了一推，道：“喝茶吧。”
齐王手捧着香茗，深深嗅了一口，睫毛似乎轻轻颤动了一下，而后毫不犹豫地仰头喝完了一整杯茶。
沈执轻轻叹了一口，手指在桌面上敲打两下，唇边出现了一抹悲悯的微笑，他道：“结束了。”
坐在他的对面，齐王眯了眯眼睛，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道：“我结束了，你还没有。”
说着，他口里又喷出了一口黑血，他抚摸着心脏的地方，剧烈的咳嗽起来。
沈执再度合上了眼睛，眼角似乎有晶莹闪烁，道：“再见了。”
齐王手指蜷缩，强行把血给咽了下去，道：“其、其实，我、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
那都是迫不得已。
沈执却徒然勾了勾唇，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像是质问又像是感叹，他道：“是么？”
可我没日没夜都在想你死。
齐王满口血将桌面都染成了一大片红，他最后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告诉、告诉你妹妹、我、我……”他张了张唇，却是再也没有办法说出任何话来，整个人直接栽倒在了桌子上，眼皮翕动消失，唇色泛起青紫来。
夜风铺面而来，沈执猛然睁开了双眼，他滚着轮椅来到齐王身边，手指隔着一层手帕捏起他的下巴，将他唇边的血迹都擦了一个干净，再让他恢复原来的姿势。
他道：“无论你是不是有意害我，你必须死。”
他脸上褪去了原本温良纯和之色，目光如同两道急电，他滚着轮椅出了门，独自一人坐在院中。
……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当时楚墨正好要收拾上朝，见她醒来，颇感意外，揉了揉她的脑袋，道：“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
秦邀月握住他的手，第一时间关心齐王情况。
“死了。”
秦邀月松了一口气，又有些不太平衡，道：“原本打算亲手弄死他的，你怎么也不给我一个机会，我好亲手弄死他。”
楚墨解释道：“不是我杀的。”
秦邀月愣了一下，这才仔细回忆起来，那烟雾里面的毒挺上头的，在场除了他之外还有人能承受的了？皱了皱眉。
楚墨耐心地解释了。
听完全程，秦邀月心情有些复杂，道：“最后竟然是沈执杀的。”
他怎么做到的？相比齐王也没有料到吧？”
楚墨还是摇了摇头，道：“他料到了，他去找沈执了。”
而沈执给他的毒酒，他也喝了。
秦邀月咋舌道：“怎么回事？”
楚墨猜测道：“或许是因为没有注意茶中有毒吧。”
他知道你放不下秦河等人之死，便想着让她拿着首级去他们坟前谢罪。
秦邀月顿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要我说，其实最适合杀他的人飞沈执莫属。”
他们两个的恩怨总算是断了一个干净了，要我说，沈执就该像他对他那样，来一个千刀万剐。”
楚墨捏了捏她的鼻子，回答道：“沈执并非那样的人。”
秦邀月收敛了唇边的笑容，也皱着眉陷入了沉思。
“要回去了么？”
提到回去，秦邀月猛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他道：“对了！还没有闻齐王山上的那一些土匪窝点！”
那她回去剿什么？
楚墨往床头柜里面翻了两下，摸出一张纸来，给他展开，道：“你要的是这个？”
那是一张墨城山上的地形图，上面还标出了不少红点，大概就是土匪的窝点，秦邀月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上前将那一匹纸卷都夺入手中，看了几眼，道：“你哪里来的？齐王给你的？”
墨城的匪患持续了近三十年，从前也是南梁地界，南梁帝派他去剿匪过，不过当时正好是高禖祭祀，后来他就忘了这件事。
秦邀月道：“哦？所以你明明知道我需要这个你还现在才给我。”
楚墨道：“若我早两日给你，你如今人还会在此处吗？”
秦邀月将那一卷纸张收入了袖子之中，认错道：“好好好，是我的错，我以后如果干成了什么大事，保准不会忘记你行了吧？”
“我先去上朝了，你、你若是要走，用完早膳吧。”
穿靴子的动作顿了一顿，而后扬起一抹笑容，道：“好了好了，我明天再走，免得你总是说我无情。”
半蹲着给她穿好了靴子，眼中似乎有浓浓的笑意，他说道：“好。”
秦邀月忍不住凑上前亲了亲他的眼皮，道：“既然如此，我也入不了朝。”
她让他先上朝吧，等待会吃完东西陪他一起批折子。
楚墨低头道：“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如今既然也能让你陪我批折子了。”
秦邀月揉了揉他的头发，道：“以后有大把机会，你可先别让我进后宫，后宫不可以干政的。”
楚墨道：“别人的后宫不可以，我的可以。”
他揉了揉她的唇瓣，在她还在发呆之际，便转身离开了。
秦邀月这才从那一句话给她带来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不仅捂着脸，感叹一下楚墨说情话的造诣。
“副将。”丫鬟轻轻地敲门走了进来，手上奉着梳洗用具，迟疑地问道：“你还好吗？”
将脸上诡异的表情收了回来，扯出一抹天衣无缝的微笑，道：“自然没事。”轻哼着小调从他们手中接过了漱口洗脸的用具。
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闲着没事干一般地闻了一句，道：“平日里楚……陛下都醒的这么早？”
丫鬟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