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音大喊，“钱！钱不够！回来！主子，我去去就回！”
迟夜的钱都在弦音这儿，那人手上的钱不够塞牙缝的，待会要是因为钱不够被扣在那儿，就有些丢脸了。
弦音如一阵风一般刮走了，中年男人声嘶力竭地吼着抢劫，但分毫没有作用，他为了‘抛尸’选的地方很偏，鲜有人来，就是秦邀月他们在这里杀人估计也没有人能听到。
她饶有兴致地掏了掏耳朵，“你叫啊。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
楚墨皱眉，“好好说话。”
她的说话方式流氓到了极点。
秦邀月清咳一声，纠正了自己的站姿，面前的男人身上的钱都被迟夜摸了一个空，他无助地捶着地板，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你们不可以这么对我！你们不可以！把我的钱还给我！”
他说着，像是一头被逼到了极点的凶兽，蒙堵抬起头，目露凶光，想要扑上来。
封鸣毫不犹豫地伸出一腿，狠狠踹上了男人的左胸。
男人脸上出现了长久的空白，他捂着胸口，跌坐在了地面上，恐惧地后退着，缩到了角落，身上的木牌落在地面上也未曾察觉。
秦邀月弯腰捡起了那块木牌，木牌很旧，已经腐朽了，斑驳的黑点横过那几个模糊的字迹。秦邀月还没有看清那个字写的是什么，一手就夺走了木牌。
秦邀月听到了急促的呼吸声，旋即眼前又一道黑影，弦音又快又狠地提起地面上的男人，一顿左右勾拳把男人打成了猪头。
“你、你竟然是清水盟的人？”弦音也不觉得拳头上沾了血迹和鼻涕恶心，她眦目欲裂，双目爆红。
清水盟？秦邀月想了想，竟然想不出在哪里听说过这一个名号，而楚墨也冲她摇了摇头，显然也没有听说过这等高名。
“你、你是谁？我不是，我不是清水盟的人！”中年男人听到这个名号，眼中显然染上了一丝更深的恐惧。
弦音冷笑，直接抽出袖中的匕首，割开了中年男人的衣服，她看向中年男人的肩膀，在上面找到了一道水蓝色的刺青。
刺青是一个很奇怪的图案，但要细说是哪里奇怪，却又有些说不出来。
弦音一把匕首直接刺入了那个刺青之中，贯穿了中年男人的锁骨，中年男人爆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弦音被喷了满脸血，声音越发冷漠，“不是清水盟？你这刺青又是什么？这是清水盟二当家的纹身！”
中年男人惊愕地看着弦音，一时竟然忘记了该否定，他震惊地问，“你是谁？！”
弦音冷笑着撕掉了脸上的面具，指着自己右脸边的一道浅浅伤疤，“记得这个东西么？你赐给我的。”
秦邀月一瞬间明白了这个男人的来历，眉心深深地皱起，封鸣的脸色也在一瞬间冷了下去。
“你、你……”中年男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嘴唇张张合合，透露着无声的绝望。
“弦音。”秦邀月拍了拍她的背，“这……”
弦音打断了她，“主子，清水盟就是类似于你说的‘中介’，有人要卖孩子就卖给清水盟，再有清水盟高价转给旁人。”她冷笑着，“没想到现在清水盟的二当家竟然混成这个鬼样子。你当年不是说要让我锦衣玉食吗？这大话说得可真是太好听了。”
中年男人绝望的瘫在了墙上，浑浊的眼泪流出眼眶，“小、小七……”
匕首滑破了中年男人的脖颈，血线滑入衣襟，弦音凶恶的低吼，“别这么叫我！五哥呢！我最后问你一次！五哥呢！”
“小、小五……”中年男人眼泪更凶，“走啦，你走的第二天，他就死了！”
弦音冷冷地问，“怎么死的？”
他嗫喏着，“……我杀死的。”
弦音冷笑，果断的用匕首割下了中年男人的头颅，头颅在地上滚了两圈，直直瞪着几个人的方向。
弦音满脸都是血，她疲惫的后退了一步，手上的匕首也脱手而出，秦邀月上前一步，弦音却举起双手阻止秦邀月，沙哑着声音说，“主子。脏，你离我远一点。”
封鸣几次想要上去，正要试着抬手拍拍弦音的肩，再顺势搂一搂她，弦音却警惕的后退了一步，对待敌人一般看着他，“你离我远一点！”
封鸣哑然，“……”
迟夜正好回来，见此场景，默默地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仔细地低头给弦音擦起血迹来，弦音却直接抱住迟夜，脸在他胸膛前蹭来蹭去，嘴里不住嘀咕着，“脏死了。”
封鸣浑身血液骤然一冷。
“王爷。我们先走？”他们三个人僵着，秦邀月也没有道理出声打扰，更不知道如何解决，弦音又一副完全不需要自己的模样，秦邀月没有办法，只能先退。
楚墨大抵也有同感，牵起秦邀月的手，走出了胡同。弦音的事情，他不感兴趣也不想多问，紧紧握着秦邀月的手，带着她再次走回闹市。
秦邀月从小贩那儿买回了根糖葫芦，咬一口，再举起来，递到楚墨的嘴边，楚墨半点不嫌弃，也半点不觉得此举不妥，微微低头，含了一颗糖葫芦，仔细地嚼着。
“想去看什么？”楚墨温柔地问她。
秦邀月沉吟道，“王爷。其实很多东西我都看过了，就是想同你一起，做什么都行，你说呗。”
楚墨揉了揉她地脑袋，低沉的嗓音中也含了些许笑音，“去看戏吧。”
秦邀月没意见，打听到了哪里的戏好看，便随着楚墨去了梨园。
……
梨园人不多，楚墨爱安静，要了一个包厢，两个人边吃着糕点，边静静地看戏。
演的是霸王别姬。
唱的是楚力拔山兮气盖世。
歌咏的是那壮烈的凄美的家国情怀以及儿女情长。
懂戏的人看得以泪洗面，不懂戏但是看过书的人双目灼灼，就连楚墨也少见的动容。
诚然，下方两个戏子戏腔唱的婉转悲壮，但是秦邀月一个不懂戏看书又不深的，看得却有些兴味阑珊，这戏曲不知属什么派，秦邀月半句也没有听懂。
下方已经演到最精彩的时刻了，虞姬随着项羽自刎，满座皆是泣音，不明情况的受到气氛感染，免不了也被从心来、潸然泪下。
秦邀月把最后一块枣泥糕给吃完了，压着酸涩的腿动了两下，不料动到了对面的楚墨，他问，“怎么？很累？”
秦邀月摇了摇头，为了不扫楚墨的兴，只能假装自己看得很入神，“没，就是觉得这个故事有点悲惨。”
“你脸上可半点悲色都没有。”楚墨给秦邀月倒了一杯茶，“你若觉得无趣，我们大可离开。”
秦邀月喝了一口茶，满嘴都是茉莉花香，她笑了笑，“不要紧王爷。你爱看属下就陪你看。”
他们以后如果有机会一直走下去，恐怕会有更多‘无趣’的日子，这都忍耐不下去，不就太不上道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