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邀月说得在理，封鸣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勾起一道冷笑，“如果他们真的敢利用王爷，我一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好歹也是抄过这么多典籍的人，说起话来怎么这么糙啊。”秦邀月的调侃换来了封鸣一个眼刀子，“你信不信我们再吵下去，回去会有一堆东西出现在你的书桌上。”
秦邀月有什么好不信的，她自然而然地点了点头，“话说，你那什么，我们明天还是到古剑冢去？”
封鸣扬了扬下巴，“前面就是古剑冢了，要不了明天。反正王爷现在是没有办法管张家的，不如把九殿下先给找到要紧。”
秦邀月颇为哀愁，还要开口，封鸣就拉了拉自己的嘴巴，指了指船舱，示意秦邀月安静下去，秦邀月只得乖乖闭嘴。
“你不进去睡了？”封鸣轻声问道。撑了大半夜的船，他现在困得眼皮子上下打仗，回头一看，却见秦邀月还坐在原地发呆。
“你去吧。后半夜我来。”秦邀月哪里还敢进去和楚墨面对面，楚墨不杀了她都是看在孔老夫子的面子上了，她不麻溜得夹着尾巴，还跑去里面遭人嫌弃，这不是明白着欠揍吗？
封鸣也懂秦邀月的小心思，心知秦邀月不会再改变自己的想法，这里更不需要两个人，和秦邀月做了一个交接，就走到船舱里面休息了。
……
孤灯快要燃烧到底部了，楚墨侧着一个身子，躺在卧铺之上，身畔还放着一本《心经》。
封鸣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轻上几分，悄悄地把摊开几页的《心经》给合了上去。
看来楚墨对于秦邀月的告白也不是完全心如止水。封鸣把《心经》收回去的时候这么想到。刚把《心经》垒到书的最上面一层，楚墨淡薄清冷的嗓音就传了出来，“她呢？”
封鸣被楚墨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个趔趄，差点就这么给楚墨跪下了，脑袋离得瞌睡虫一扫而空，封鸣头皮发麻地说，“在外面呢。怕是不太敢见王爷。”
楚墨的手在自己两片唇瓣摩挲着，指腹的温度逐渐上升。楚墨眼中晦暗不明，他将被子往上面拢了一拢，“她都跟你说了？”
秦邀月终究还是有一点羞耻心的，刚刚两个人交流的声音太小，楚墨的耳力再好，估计也没有听清。
封鸣干巴巴地点了点头，“属下……”
楚墨哼了一哼，眸中的颜色却是不由自主的加深了。
封鸣见此，禁不住好奇，问道，“王爷，你为什么不把事情干脆地和秦暮说清楚呢？反而要把秦暮给推开，属下看得出来，如今她确实是真的很喜欢王爷。王爷明明对她也有恻隐之心，为什么……”
楚墨没有站起来，他始终侧卧在铺好的被褥上，长发流泻于身侧，眸凌厉地往封鸣身上扫，“你知本王最讨厌你什么么？”
封鸣耷拉着脑袋，颓靡不振地嗫喏道，“话多。”
楚墨禁不住冷笑起来，“你也知道，那你还什么都跟她说？她是你主子啊？”
封鸣闷闷的回答，“没准将来真的是呢。”
楚墨一个轻飘飘的眼刀子过来，就叫封鸣一下子闭嘴，并且讨好地笑了一下。
“如今，我连自保都难留余力，哪里还有那个心思去谈这些男欢女爱。”楚墨翻了一个身，“靠本王太近的，能有什么好下场。”
最后一句嘲讽意味太明显，封鸣听着十分不快，“王爷，您又何必妄自菲薄。”
“是命重要，还是感情重要？”楚墨兀自的摇头，“再说……”
再说，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披着秦暮马甲的秦邀月，实际上他对秦邀月有万千的愧疚，但那万千愧疚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秦邀月自己就在一个劲地给他说对不起。
秦邀月有什么能对不起他的？除了自作主张这一点，他从来没在秦邀月身上找到过其他缺点，秦邀月自己钻什么牛角尖呢？他真的很想知道秦邀月对不起他什么，按捺着欣喜和担忧等情绪，他耐心地听秦邀月说。
结果秦邀月自始自终都没有说这个理由，就是一个劲地再说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举止倒真的是一如既往的轻浮。
但楚墨真的没有勇气再去拥抱她了。因为他的一次疏忽，秦邀月失去了性命，恨了他这么久，他如今处在更加凶险的环境之中，秦邀月活是活过来了，但大仇未报，他筹划多年的局还没展开，如今再和秦邀月一起，不过是把她往泥泞里拉。
更何况，秦邀月如今是以‘秦暮’的身份出现的，秦暮和楚墨在一起，谁知道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楚墨自然有他缜密的思量，这一点封鸣也明白，可他实在不想理解，为什么楚墨连这些短暂的幸福都要割舍。
但他问不出来，他一直问不出来。
“熄灯。”楚墨的声音再度从那一边传来，封鸣道了声是，吹灭了蜡烛。
……
封鸣起得很早，船早早就在古剑冢所在的那一座岛上停泊，秦邀月趴在船头睡觉，楚墨的披风盖在了她的身上，而楚墨本人则坐在离秦邀月不远的地方吃着早膳。
但目光总是会不偏不倚地砸到沉睡之人的身上。
一波江水翻涌，船只上下颠簸了一瞬，秦邀月晃了一晃脑袋，有几分不在状态，茫然的环视了一周，仿佛才想起身处何地一般，她下意思地扭了扭脖子，等身上的披风委地，她脸上的神色明显又僵了一下。
楚墨给封鸣递了一个眼神。封鸣冲楚墨点头致意，而后走上前，把披风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尾音微微上扬，略有几分嫌弃地说道，“你才醒啊，睡得跟一只猪似的。”
秦邀月看着他手上的披风，狐疑道，“你给我盖的？”
“不然呢？披风自己飘到你身上的么？”封鸣鄙夷道。
秦邀月不好意思的咳了两下，转而更加疑惑了，目光还时不时在楚墨山上瞟两眼，“可这披风不是……”
她犹犹豫豫，嗫喏了半天，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大概自己也怕自作多情被嘲笑，转而又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善良了？”
封鸣往楚墨那边瞟了两眼，有些心虚地说，“我们这不是同僚么？以后就多多关照一些？”
秦邀月心不在焉的敷衍了两句，没有拒绝封鸣这一份‘同僚爱’。只是看着那一坐小岛，透过层层树林，看向更远的地方，“九殿下会在这里么？”
“这个谁知道，碰一碰运气呗。”封鸣耸耸肩。
秦邀月迟疑道，“可是如果九殿下不在，我们真的有机会进去古剑冢么？”
封鸣扭头看着楚墨，“上一次那个什么首领给了王爷一个信号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