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好。”秦邀月立刻答道，能一个人睡，她实在不想跟别人挤。
顾千丞可怜巴巴地补了一句，“但是也比和封鸣好吧？”
秦邀月视若无睹。
上次因为顾千丞一时疏忽输给了楚墨，这次可不会了。
顾千丞开始自暴自弃。
秦邀月将精致的糕点往顾千丞面前推了一下，“殿下，现在有空在这里跟我们叨叨，属下劝你现在去多睡一会儿。”
顾千丞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现在睡了，晚上还睡得着吗？”
秦邀月心底嗤笑一声，“殿下，有你们两个在，今天晚上你未必能和封鸣睡，听属下的劝。”
就这两个灾星一起出行，有心之人不趁机刺杀一波？
想让顾千丞死得人可能不多，但想让楚墨死的人一定有很多。
现在不睡，晚上还有机会吗？
楚墨将白子置在棋盘上，抬着眼睛看秦邀月，“你认为你自己身上便毫无担子了？别把自己撇得太干净。”
秦邀月想了想，“除了凌侧妃，还有谁想让我死？世子爷？没了吧。”
“不止。”楚墨重重地放下了最后一颗棋子，“你输了。”
秦邀月默默把黑子放回了棋盒中，“要不要来一个打赌，猜猜我们今晚会不会遭遇刺杀？”
楚墨淡淡地睨了她一眼，他站在船舷处，双手负后，看着不远处的青山。
“本王出行一次，便没有一次是顺利的。”楚墨的声音十分空灵，“你们需要处处小心。”
秦邀月下意识地抿了一下唇，别开了目光，不去看楚墨。
顾千丞上去拍了一下楚墨的肩膀，“所以我让皇兄别太招摇吧？你看我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一直平平安安的。”
秦邀月忍不住补充道，“那是别人很难将你想象成一个皇子。”
“秦暮！你很过分欸！”顾千丞愤愤地扑过来要揍秦邀月，身形一个不稳，差点掉进河里。
楚墨拉着他的后颈，往自己身边一拉，让顾千丞跌坐在船舷上。
楚墨拂了一下衣袖，唇角微不可见地勾了一下，“别待会还没出南梁，你便被淹死了，说出去让旁人笑话。”
顾千丞惊奇地道，“咦——皇兄你是不是笑了，我的天这是铁树开花了吗？”
楚墨淡淡地说，“再多嘴一句，本王踢你下去。”
“哇！皇兄害羞了！——我的天我错了我错了！秦暮救命啊！”
秦邀月在一边哈哈大笑。
她好久好久没有看到过楚墨这么有趣的一面了。
不对，她为什么要这么开心？真是莫名其妙，秦邀月拿手压了一下唇角。
……
夜晚很快就来了，江面上泛起了一层白色的烟雾，四处都是朦胧的，青山也埋没于大雾之中，一片连着另外一片。
江上的风十分刺骨，一行人坐在船舱内不出去。
秦邀月和顾千丞把白天下棋的凳子发上，秦邀月拿出一张白纸两只毛笔，撑着脑袋和对面玩五子棋。
楚墨在对边吃糕点，“赢不过本王，就来赢这种小喽喽？”
顾千丞输了第五次以后趴在桌子上如同一条翻不了身的咸鱼，“你是我亲皇兄吗？”
楚墨淡淡地哼了一下，侧身揉了一下太阳穴，闭目养神。
秦邀月挑开帘子看了一下外面，“好了，睡觉吧。”又嘟哝道，“雾变大了，还不知道今天晚上能不能看得到路。”
夜晚的江水有些急，坐在船上的人上下颠簸。
看顾千丞还眨巴着眼睛，秦邀月伸着懒腰，找到自己的被褥，“殿下再不睡，待会可能连力气都没有了。”
“你就这么确定会遇到刺客？”
“这不是有王爷在吗？”楚墨都说他出行没有一次安全的。
“好吧。”
秦邀月这么一说，搞得楚墨跟灾星似的。
顾千丞趴在桌子上，就着这样的姿势闭上了双眼。
秦邀月给斜躺着，掖了一下被褥，缓缓地合上了双眼。
封鸣抱着剑睡在他对面。
秦邀月本身睡眠就不深，被船带得更是没有半点睡意，脑子一路都十分清醒。
因此也第一时间听到了动静。
船似乎停在了江面上，晃动得更加厉害了。
秦邀月的眸子睁开出一条缝，瞳孔中闪过一道澄澄的银光。
一柄刀直直往睡在最前面的顾千丞刺去，而顾千丞此刻自然无知无觉。
秦邀月蓦然睁开双眼，还没来得及出手，眼前一闪。
楚墨站了起来，手中拿着平日里腰间佩戴的洞箫，与那柄匕首相撞，发出“叮”的一声。
他手腕一个翻转，竟是轻而易举挑开船家手中的匕首。
匕首落在地上，又发出清脆的声音。
封鸣早有察觉，拔剑冷冷抵在船家的脖子上。
秦邀月抱胸在不远处看着好戏。
封鸣将剑又往船家那边推了一下，“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我家主子都敢杀？！”
船家诡谲一笑，“王爷，我也是受人之托，实属无奈。”
话音刚落，嗖嗖嗖的几下破空之音，秦邀月踢了一下睡如死猪的顾千丞。
顾千丞揉了一下眼睛，朦朦胧胧地睁开，箭就直直往他插来。
楚墨不清不淡地提了顾千丞领子一下，带着顾千丞躲过了一击。
秦邀月和封鸣拿着剑格挡着。
这是一艘木船，射箭很大程度上都只会停留在外面，只能通过帘子进来。
对方很快就想到了这一点，船变得沉重起来。
一行人提着武器杀入了船舱，封鸣和秦邀月在前面应付得有些吃力。
实在是对面的人太多了，两人很快身上挂彩，被逼到了船舱外。
楚墨也没有多好，胸口前受了长长的一剑，背后也被砍了一下。
他和顾千丞被赶到了另外一端。
出了船舱，也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形，江面上的雾气更大了，此刻已经看不清三里之外的东西了。
隐隐约约只能看到不远处的两条船，其中一条往他们这船架了一个梯子，有源源不断的黑衣人往这边赶着。
秦邀月毫不客气踢了两脚，将梯子踢下水，对面的船缓慢地向他们这边行驶。
解决完第一波人，第二波人离他们还有几步之遥。
秦邀月和封鸣背对背，两人皆是气喘吁吁，“王爷，没带暗卫？”
“有，不过怕是被缠住了。”
两个人一人一个船桨，用力往大雾之中划着，牵得身上的伤口连连刺痛。
楚墨和顾千丞也从对面走了过来。
“王爷，把灯给熄灭了，你和殿下躲进船舱里，他们待会还要射箭。”封鸣抿了一下唇，干巴巴地说道。
楚墨将灯吹灭，却没有走进船舱，站在他们两个后面若有所思。
熄了灯，虽然对面看不到他们，但他们也看不到路，只能盲目的往前面划。
夜越来越凉。
后面再次传来动静，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船上。
顾千丞气得哇哇大叫，“对面竟然放火箭！这也太贱了吧？”
秦邀月也干过这样的事，“九殿下，四处都是水，动用一下你的脑子，赶紧扑灭，不然待会有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