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毓朗眼底滑过一抹讶色,明明还是笑着的,只是笑容深处没有半分暖意。
“哦?那就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他手指轻点,命令道,“脱了衣服,过来。”
这就是明摆着的羞辱了。
林月初堂堂大将军之女,竟然被当做低贱妓子一般戏耍。
别说她这样的贵女身份,便是寻常清白人家的闺女,都不会忍受如此羞辱!
林月初却只犹豫了一瞬,还真动手去解自己的腰带了。
今日她穿了一身月白色的对襟夹袄,下面的裙子是淡青色绣满了天青山水的图样,衬的林月初雅致又清丽,就像不惹尘埃的白荷一般。
可此时这朵清清白白的荷,就要在这昏暗宛如泥潭里,一点点的剥离掉了纯洁的外衣。
夹袄从青葱的指间滑落,压裙的碧玉流速坠子,被随意的解开滚落在地上,被素白的锦鞋踩过。
她竟然真的如此豁得出去?
周遭的妓子们面面相觑,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秦毓朗的神情,谁都没敢有动作。
林月初一步褪一件衣衫,等走到凉王殿下面前时,便只得一件薄薄的中衣了。
秦毓朗从下向上,明明是仰视的视角,气势上却丁点儿没有减弱,更像是等待开餐的捕猎者,审视着自己的猎物。
他嘴角还带着弧度,只是面上无情,眼里也无人,一双风流多情的眼眸,冷的如同淬了寒冰一般。
林月初伸手扯下了自己发簪,一头如墨般的顺滑长发在背后披散开来,衬的她面如白玉,眸如星河。
当她俯低身时,中衣的领口便露出了修长雪白的颈,还有隐约可见绣着鸳鸯戏水的红艳肚兜。
“王爷,我的诚意够了吗?”林月初主动扑向了秦毓朗,清丽婉转的声音,在此时都带上一份魅惑。
一股香风扑面而来,秦毓朗下意识的伸臂接着了扑来的娇躯,双手扼住了娇弱无骨的手臂,甚至能够隔着一层薄薄布料感觉到皮肤细腻滑嫩。
不等他手上再用力,来自喉头的冰凉刺痛,就将所有旖旎都击碎了。
“王爷!”
“住手!”
一个赛一个风情万种的妓子们,用常人难以理解的灵敏身手袭来,起码七八只刀尖匕首抵在了林月初的周身要害,可谁都不敢有半分寸进。
林月初的手里,一只簪头尖尖的簪子正压在了他们尊贵的凉王殿下的喉咙处,让所有人投鼠忌器。
秦毓朗冷笑了起来,魅俊动人的桃花眼倒是比时候方才更生动。
“这就是你的诚意?拿一根簪子威胁我?”
林月初就像是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平静的回答,“凉王殿下神机妙算,自然是清楚我母亲与绝谷的渊源。
绝谷毒物,天下独步。
一根簪子自然不算什么,若是簪头淬了见血封喉的剧毒呢?”
“拿毒物威胁我帮你?我还是头回见到这么来求人的。”秦毓朗宛如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离谱事,意味不明的看着她。
林月初叹口气,“凉王殿下,我可是表现出了十足的诚意,您却还同我遮掩,这可不是谈生意的好态度。
手握暗营势力,您就是大邺的影子皇帝,这京城中有什么事是您不知道的?只是您不愿意知道罢了。
臣女希望加入您的麾下,为您效忠,以换取您对臣女的庇护。
臣女的本事您已经看到了,对凉王殿下您来说绝对是稳赚不赔的好买卖。”
反手收起了簪子,林月初退后几步,恭敬的恢复为跪拜姿态。
暗营是一支忠于大邺帝的情报部队,原是大邺开国皇帝为了嘉奖同他打天下的亲信而专门设立的部门。
随着多年经营下,暗营成为了地位规模都不属于皇城禁卫军的强大势力,号称京城之内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暗营所率之人,都另有表面身份,上到士大夫,下到贩夫走卒,包罗万象,形成了与表面官场截然不同的另一种体系。
如今这代的暗营大统领,便是已故的先太子之子凉王秦毓朗。
同样这也是林月初为眼下不着亲缘的自己所选的靠山。
秦毓朗定定的打量她,“是谁告诉你的?”
林月初只是笑笑,并不作答,那模样瞧的秦毓朗眼眸越发幽深。
秦毓朗默然不做声,那枚特殊的铜板,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中跳跃,似是在评估林月初的价值。
有名妓子劈手夺过了林月初威胁人的金簪,放进了银杯的酒水里搅动。
银杯毫无变化。
这位怎么瞧着都是空有脸蛋的妖艳美丽名妓,面上陡然露出凌厉至极的危险之色来。
“绝谷的毒物若是能被银器验出来,那也并不值得独步天下了。”林月初目不斜视的平静说道。
秦毓朗并未做声,那妓子捏着金簪转身推门而去。
不消几吸功夫就匆匆回转,无须她开口,只看她惊慌后怕,又隐含忌惮的神色,便知道那金簪确实并非故弄玄虚。
秦毓朗魅桃花眼中的瞳仁闪过了冷光,俊魅的面上缓缓的浮起了残酷的笑意来。
他俯低身,靠近林月初。
“好,我收了林六你又如何。在我手下做事,我的规矩不多,只有一个。
我吩咐的事情,必须做好,坏了我的事,死都是轻的。
你可以包藏祸心,可以毒魔狠怪,也可以在我给予你的权力范围去做任何事。
这个交易做的如何?”
离的近,秦毓朗说话时候的呼吸喷吐出来,带着浓重清苦的药味,并没有半分酒味或者脂粉气。
林月初抬眸,规规矩矩的拜了下去,“多谢王爷,林六自当将王爷当做一辈子效忠对象。”
无人察觉的角落,林月初眼底飞速的闪过一抹庆幸。
只有她自己知道方才是多么的惊险。
凉王秦毓朗喜怒无常,加上他身世特殊,并不是容易讨好的人。
林月初没有时间去慢慢取得他的信任,只能剑走偏锋,用这种决绝的手段展露出自己毫无退路,只能背水一战投靠他的决心。
秦毓朗摆了摆手,“你倒是都晓得规矩,也省了我不少事。”
林月初就当没听出话里的嘲讽之意,面上自始至终都是云卷云舒的淡然,从进屋至今都不见她有任何情绪变化。
秦毓朗风情潋滟的桃花眼转动,忽然道,“本王对你是愿意倾力相助的,但是你需知本王的权力也是来自大邺帝。
若你自己过不了大邺帝的那一关,本王也护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