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陶鼓足了勇气,眼睛对上他的,轻声却坚定道:“我答应你。”
话音刚落,明显的就看出傅景文的眼眸仿佛闪烁着星光,炽热又明亮,让应陶脸颊刚消下去的嫣红又飘了上来。
一边暗斥自己没出息,一边警告自己不要退缩,把该说的都说明白了。
“但是,有些话我想先说清楚。”
傅景文得到心上人的回应,内心正是欢呼雀跃着,这句话就仿佛泼了一小盆凉水似的,让他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不过面上倒是不显紧张,只是看她的目光更加专注。
“嗯,你说。”
应陶观察着他的神情,见没有什么,才道:“就是,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或者喜欢别人了,请一定要直白的告诉我,并且希望到时候你能放我走。”
傅景文听到这里,眉头蹙起:“你不信任我?”
“不是不信任你,我若不信任你,根本就不会答应同你在一起,我只是拿不准人心。”
应陶苦涩一笑,道:“虽然我爹娘一直恩爱,我外公在我外祖母去世后也未有再娶,可是比起他们这样的,那些变心的却更多,之前我一直没有答应你,一来是你我身世相差太多,二来,高门大户出身的,难免三妻四妾,我不是个什么大度的人,我不知道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会如何自处。”
顿了顿,又道:“可是,经过这次事情,倒是让我冷静了不少,那些最后变成怨偶的夫妻,很多出身也不怎么样,甚至有的很是清贫,也就是说,这出身家境不能代表什么,关键还是看人,我却因为这些外在的东西而怀疑自己和你,倒是我肤浅了。”
傅景文听到这里,反而有些不懂了,道:“你既然都说了要看人,为何还……”
“因为人心难测。”应陶看着他皱起的眉头,心中不舍,却还是打算把话说清楚,“傅大哥,你觉得,这世道对女人如何?”
傅景文也没多想,直接道:“这世道,对女人多有苛责和不公平之处。”
“没错,这世道对女子总比对男子的条规要多很多,就比如成亲一事,男子若是不能娶心爱女子为妻,好歹还能纳妾,可女子就没得选择了,虽说可以和离,可和离后的女子比起和离后的男子却更艰难一些,我就是因为这些,当初才决定终身不嫁,哪怕会受人指点,至少落得自在,可没想到,却碰到了你。”
应陶叹了一口气,忍不住笑起来:“或许天意弄人,不过能和你做夫妻,我不后悔,人生一世,能得到一份两情相悦的感情,很是难得,既然被我遇到了,我不会轻易放弃。”
听到自己心爱的姑娘这么说,傅景文哪能不动容。
“陶陶。”傅景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柔声道,“谢谢你,相信我,我对你是认真的。”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应陶柔柔一笑,“既然决定和你做夫妻,我就会相信你,但是,我也相信人心易变。”
见傅景文想说什么,应陶轻捂住他的嘴,安抚一笑,道:“傅大哥,你听我说完,我说这些不是不信你,我相信你对我的感情,其实人心变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毕竟人生那么多年,会碰到很多人,经过很多事,桩桩件件都有可能改变一个人,人心的改变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所以,若是你真有这么一天的话,我希望你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我宁愿明明白白的活着,也不想被欺骗,到了那时候,咱们好聚好散,也能把咱们两个相处的欢乐时光真正的埋在心里,这不是很好么?”
终于把心里的话全说完了,应陶觉得很是轻松,不过看傅景文只是目光沉沉的看着自己,心里也有些紧张,想了想,又道:“我真的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把我的心里话和你说清楚,既然决定在一起,我希望能彼此坦白的,再说,不光你,就是我也有可能变心,到时候我也会诚实的……唔!”
还没说完,傅景文就用力把她揽了过来,嘴压下她的,看她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故作惩罚的咬了她一下。
唇上的刺痛让应陶回过神来,忙伸手就要推开她,可她的力气哪里有他的大,更别说傅景文这会儿正憋着怒火,更是不会让她得逞。
就这样一躲一闪的,就在应陶觉得自己快要被憋死的时候,嘴巴才被傅景文松开,只是手臂依然紧紧的揽着她。
这时候应陶也顾不得这些了,只忙着呼吸新鲜空气,不过还好有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可以瞪她,以此来表达她的怒火。
“你……呼……你有毛病啊!”
应陶想开口斥责他,可谁知说出的话娇软无力,哪里像斥责,这分明是在撒娇啊!
这让应陶觉得很是羞耻,就忍不住抡起小拳头打过去,可打了几下见这厮纹丝未动,就直接把脚也用上去了。
谁知越打傅景文眼中的笑意越大,到最后嘴角都勾了起来,让应陶一下子泄了气。
这下也不打了,甩了甩自己有些发酸的手腕,没好气道:“你看,这刚答应你,你就欺负我,还怪我不相信你!事实证明,我是……”
“事实只能证明,你是想多了。”
接下来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傅景文给堵住了。
对上应陶有些茫然的眼神,傅景文只觉得有些挫败,勾起她的小脸,看着她的眼睛咬牙切齿的道:“应陶,你给我听清楚了,我傅景文不是那始乱终弃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动心的人,我既然决定了要和你做真夫妻,就是决定了一辈子,并且只和你一个人,我没那闲情逸致三妻四妾,人太多我嫌吵,至于你,你既然答应了做我傅景文的妻子,别想找别的男人,除非我死了!”
“好端端的说什么死不死的!”应陶忙捂住他的嘴,啐了他一口,“你这人也是的,我又没说你肯定会变心,我也就是把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和你说,你倒是不依不饶的,那这样,以后有什么心里话都不和你说了!”
说着就推开他,直接起身就要下床,不过刚起身就又被傅景文给抓了回来,挣扎了几下,见挣扎不下,应陶索性扭过头不看他。
而这样的应陶在傅景文眼里,是又可人疼又让人气。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丫头,就是老天派来折磨我的,方才是我错了,你的担忧我明白,我也知道我现在说再多也没用,以后会如何,以后就知道,我有什么心里话,也会和你说,娘子可以原谅为夫了?”
应陶本来也没真生气,而且她也知道方才自己的话也确实有些过分了,所以见傅景文如今认错,自然是见好就收。
“唔,我也不是那小气之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
“我明白娘子的意思,娘子也要明白我方才说的话也不是说着玩的。”傅景文正色道,“我保证此生只你应陶一人,若是真有始乱终弃的时候,随你处置。”
“随我处置?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哦!”应陶故意拉长尾音,“那到时候,我把你阉了做太监,也行么?”
“这有什么不可以?不过么……”傅景文看着应陶那狡黠的笑容,勾起唇角,故意靠近她的耳朵低语了几句。
应陶听罢之后,先是愣了一会儿,接着反应过来,“轰”的一下,整张俏脸都红了起来。
“你个臭流氓!坏蛋!”应陶边骂边打他,最后觉得手疼,抽起枕头就打过去。
这几下对傅景文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不过为了逗应陶,故意装作很疼的叫了几下,起先应陶还以为他在装,没当回事的继续打,可连着几次,她也意识到不对劲,忙丢下枕头上前查看。
“怎么了,弄痛你了?”
见傅景文一直捂着胸口,应陶紧张的问道:“怎……怎么了?难道是这儿受伤了?”
“没什么,救你的时候不小心被伤着了,不碍事了。”
话虽这么说,可那表情分明是在忍着疼痛的样子,再说她对自己被救的事一无所知,自然是听他说什么就信什么了,这下就紧张了起来。
“这……这怎么办?你等着,我去给你找大夫。”
说着就跳下床,还没走两步就被傅景文从后面抱住,只听他带笑的低沉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娘子如此关心为夫,为夫很欣慰。”
“你……你到底是真疼还是假疼?”
还没等傅景文开口,就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就是胡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傅景文应了一声,紧接着在应陶还怔愣的时候把她抱回床上,为她盖上薄被,在她茫然的目光中亲了她的额头一下,然后眼看着他整理好衣服去开了门。
傅景文和胡氏打了招呼,就将胡氏请了进来,自己则出去去招待应齐和胡遇。
胡氏也顾不上那么多,快步走到床前,仔细打量着应陶,最后停在一点,然后拉下脸,敲了一下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