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杜云深进退维谷,陷入两难境地。
他现在的修为是破壁境巅峰,距离阳关境界仅有一线之隔,按照他的估计,即便不借助任何丹药,他也能在两年之内突破到阳关境界。
服下一颗能让自己马上达到阳关境,却等同放弃未来无限可能的丹药,打从心眼里他就觉得这是个无可辩驳的蠢事!
偏偏他不知道怎样回绝宁青青才算合适,因为就在刚才,他还在用相似的道理向宁青青解释。
“怎么?杜先生迟迟不语,等于是默认了?”
“啊?非也,非也。”瞧得宁青青不依不饶的模样,杜云深连忙摆手否认,心底更是发虚。
宁青青玩味道:“哦,那就是不敢咯。我用相似的道理,给你一颗相似的丹药,你一个修为远低于我叔父的人都要当即拒绝,为何我叔父要去冒那样的风险?”
身为争端发起者的燕衔珠此刻终于发声:“不是,青青,这怎么能叫相似呢?你这完全是在偷换概念啊!”
宁青青问道:“我偷换什么概念了?”
燕衔珠道:“杜先生虽未突破阳关境,可早有心得,无丹药辅助,破境也是早晚之事。宁伯父在阳关境浸淫多年,对于突破星魂境界并无把握,若得星陨淬魂丹相助,可谓久旱逢甘霖,及时雨啊!你用两个身份地位,所处情况全然不同的人来比较,不是偷换概念是什么?”
“正是此理,正是此理。”杜云深在一旁小声附和道。
“看不出燕公子对哲学之道还挺有研究的嘛,要不我们另外找个地方好好谈谈?”宁青青摆出一副和善笑容,可暗自已开始活动筋骨。
修为逊于宁青青一筹的燕衔珠看不出此等变化,亦笑道:“好啊,谈谈就谈谈。”
“好什么好?”
居于首座的宁折似乎有些动气,看向宁青青的目光颇为不善:“丹药乃是外物,何须在今日商讨?当务之急,是先定下你们两人的婚期。”
燕衔珠怡然自得:“嘿嘿,还是宁伯父识大局,顾大体。”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宁青青放在桌下的手掌,已握紧成拳,俏脸之上,更是有一股煞气隐隐流窜。
“可恶,叔父之前不是说会帮我取消婚约的吗?怎么临了突然变卦?难道说他从一开始就是诓我的......哼,不管了,还好本小姐冰雪聪明,有第二手准备,上个月就派人去落雁郡最好的道观上香求签,那位道长说事发当日才能查看,现在应该是时候了吧。”
念头至此,趁着宁折目光移开,旁座无人注意,宁青青从腰间的乾坤袋中再取出一物,正是一根竹签,乍看很是普通,也没有什么文字铭刻,可随着她将一丝灵力灌入其中,驱散了表层的薄砂,隐藏的文字便随之显现。
宁青青用眼角余光瞟去,见竹签之上赫然写着四字:“天降之人。”
“这什么意思?”字面上的含义不难看出,让宁青青疑惑不解的是其背后的特殊用意。
想象力素来十分丰富的她身体忽地一颤,内心暗自惊叹:“难道说会有一位修为高深的道长骑着丹鹤,手持桃木剑,以一道剑气破空,从天而降,帮我解围?”
想到这里,她竟然真的抬头朝屋顶望去,神情与期待夜晚美丽星空的孩童无异。
“青青,你在干什么?我们在商讨你跟燕公子的婚期,你也来讨论啊,东张西望的作甚?”
转瞬宁折又注意到了这里,此番宁青青却不慌不忙,只是望着屋顶傻笑:“上面好像有个东西在飞,挺好看的。你们尽情讨论商议吧,不用问我的意见,反正我的意见也左右不了什么。你们谈你们的,别打扰我就行。”
“这孩子。”宁折叹了口气,旋即继续与燕衔珠等人商议起婚期,不一会儿就有了初步结果。
“下月初五便是黄道吉日,在场诸位是否有人那日抽不开身?”
众人皆是摇头。
“好。”宁折又道:“那诸位之中,是否有人反对将下月初五定为青青与燕公子的婚期?”
燕衔珠心道:“这话问的,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反对,本公子第一个割他的舌头!”
果真如他意料之中,众人面面相顾,并无一人开口反对。
“既然如此......”
宁折话音戛然而止。
却非他突然变卦,而是他隐约感觉到有一股快到极致,宛若天外流火的气息正在朝这间大厅逼近。
由于那股气息处于时刻变动的状态。以他的修为,都不能在第一时间锁定那股气息的来源和方位。
直到那股气息以蛮横之势直接将屋顶撞破,刺眼的阳关透过莫大的窟窿照射而进,他才猛然觉悟,可也为时晚矣。
除却早有期待的宁青青笑容难掩,其他人见到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都纷纷离座,本能地朝屋子的边角处缩去,有一些胆小的,更是直接夺门而出,生怕是什么妖物降临。
“何方妖孽?”
说话间,宁折袖袍一挥,以灵力抹去四周尘烟。
待得所有障目之物驱除,来人身形也随之显化,与宁折臆想当中五大三粗的狂徒不同,单看外貌,就是一个身材说不上壮也说不上瘦的普通少年,且手无寸铁,唯一能够称得上兵器的,就是他手中握着的那把木剑。
偏偏木剑还无锋,末端像是被人刻意削平,整齐得没有一点杀气。
“你是何人?”
再度开口发问时,宁折掌中灵力已膨胀了数倍,成了一道青褐色的光球,内有水波流转。
那人连续咳了几声,没有回答,只是以木剑为支撑,慢慢从地上爬起。
“闭口不言,休怪本官将你就地正法!”
“诶,等等,叔父,还没弄清楚他的意图你就将他就地正法,是不是太草率了?您可是朝廷命官啊,不能这么草率!”
看着连忙冲过来劝阻,且笑得正灿烂的宁青青,联想起她之前盯着屋顶的奇怪举动,宁折很快有所发现,怒道:“是你把此人引到这来的?”
“啊?怎么可能呢?我又不认识他。”宁青青收敛笑容,矢口否认。
但来人喘息片刻,已渐渐恢复了意识,很快言道:“认识。”
耳边突然传来这颇为熟悉的声音,宁青青面色一僵,待得转身瞧见来人撩起额前长发的一幕,她不禁张口咋舌,指向对方的手指都连连颤动,如同筛糠。
“李......李......李沐羽?”
“怎么是你小子?”
“几日不见,你改行当道士了?!”
宁青青一连三问,李沐羽越听越懵。
“这跟道士有关系吗?靠,好像真有关系,就是一个臭道士把我弄到这来的。”
“他就是你说的那匹离奇消失的擂台黑马?”宁折看了看宁青青,接着又注意到李沐羽,问道:“突然消失,又突然到访,你究竟意欲何为?”
李沐羽正思考着措辞,宁青青突然冲了过来,牵起他的左手,朗声道:“他来反对这桩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