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摆着是要把傅琛支走。
傅琛没动，眼神征询孟晚栀。
“去吧，路上小心。”
“好。”
傅琛应了声，没拿桌上的卡。
厉舟白看着他的背影，轻“啧”了一声：“小嫂子，你可真有能耐，傅琛可是从来不会听我们的话，对你居然这么顺从。”
“我从来没把傅琛看作下人，他不需要顺从我，如果他不想去，也是可以拒绝你的。”
孟晚栀自然听出了他话里的调侃，和那几分明显让她感觉到的敌意。
从第一次见面起，厉舟白似乎就看她不顺眼，话里话外的总在刺她，她想破头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人。
“你找我有事？”
“小嫂子真聪明。”
厉舟白把牛皮纸袋放在桌上，“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看三哥都签字很久了，想着是不是忘了给你，总放在江淮安哪里也不算事，我今天有空，给你送过来。”
孟晚栀眉心一跳，突然想到上次那套别墅。
燕迟送的，厉舟白给拿来，却阴阳她不配。
“跟我有关？”
“当然了，要不小嫂子你先看看？”
看就看，几张纸而已，还不至于咬手。
孟晚栀拆开纽扣上面的白线，抽出文件，扉页上她再熟悉不过的几个字。
离婚协议。
她怔了怔，“我的？”
“嗯，你的呀。”
“你是怎么拿到的？”
“内容是三哥拟的，我自然知道，我可没看过啊，之前不是一直传你们要离吗，估计你也着急。”
孟晚栀是着急，她自己起了不少份协议，但没有一份是能送到那位手里的。
厉舟白却可以。
等等。
“你叫他什么？”
“三哥呀。”
厉舟白看她迟迟不翻动，以为是不愿意接受事实，伸手过来帮她翻到最后一页，手指着男方签字那里。
“这不，我三哥的签名，小嫂子你不认识？”
孟晚栀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抽丝剥茧，扰得她很慌，微晃的视线一点点看清那三个字。
裴聿礼。
怎么会是他！
“怎么可能是他！”
“嗯？”
孟晚栀反应激动，不小心打到了厉舟白的手，他眉心不耐的蹙了下，抬眼时仍是一张笑脸。
“怎么了小嫂子，你自己的老公，你难道不知道吗？”
她怎么知道？
她是被老太太选中，傅琛带她去领的证，结婚证她都没看一眼就被收走。
可她要真说不知道，谁信？
“你们都知道？”
“知道呀，三哥跟我们承认过你，一直都知道你们结婚的事，我还纳闷呢，怎么你们之间相处的氛围有点奇怪。”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离婚协议。
“也理解，毕竟你们当初结婚仓促，对彼此都不了解，既然离婚是双方意愿，不也皆大欢喜么。”
他拿出一支笔，笔盖拧开，没碰孟晚栀的手，把笔塞她手里。
“其实就是小嫂子你签个字的事，总拖着也不好，是吧？”
签字。
她曾经签过无数份。
第一次，男方送到她手里，男方已经签了字的离婚协议。
她的老公，居然是裴聿礼。
呵……
上天给她开了个太大的玩笑。
她突然合上协议，“我去找他，当面签。”
“那感情好啊！”
厉舟白主动说：“我开车送你去？”
“不用了，我知道路，也知道怎么找到他，你不是还等着吃包子吗。”
她脸色清凌凌的，冷静得异常，甚至连手都没抖一下。
厉舟白眯了眯眸子，笑了笑，又坐了回去。
“可不么，小嫂子留我，那我吃完再走。”
孟晚栀拿着协议走人。
上了车后，双手扶上方向盘，从指尖开始，细微的颤意忽然往手上蔓延，然后是身体，脸，嘴角。
她越发紧绷。
没开车窗，空气逼仄得憋得她脸色泛红，瑟瑟发抖。
裴聿礼。
她的老公，是裴聿礼。
多么讽刺！
他一直都知道她的身份，他的朋友也都知道，就她不知道，这段时间，他死缠烂打，她怎么都躲不开，还动了心，她自己在这儿道德和情感相互拉扯，裴聿礼看她是不是像在耍猴似的？
越想越乱，越乱就越气。
孟晚栀平复心情，手也不抖后，开车直奔Litera。
她的工位干干净净，两排小手办稍微一碰就摇头晃脑，隔壁的桑梨突然感觉旁边站了个人，正因为工作烦着，一抬头，看见孟晚栀的时候，脸上喜色炸开。
“孟儿，你回来上班了？”
她一把将孟晚栀给拉下来，把着她的椅子，自己挪着椅子靠过去。
“你总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都快忙疯了。”
“啊，对了，昨晚上总裁有没有为难你，我走之后，没发生不愉快吧？”
孟晚栀咬牙，“没有啊，你忙什么？”
“还能有什么，陈助派下来的工作，有时真想偷个懒，反正总裁也不在。”
“他不在么？”
“嗯呢，自从你休假后，他就好久都没有来过公司了，也是奇怪。”
她立马想到昨晚上裴聿礼抱孟晚栀那姿势，抬脚的时候，大腿可是抵着孟晚栀的臀部，把她往怀里抛的。
正常上下属关系能有那么亲密？
桑梨左右看看，做贼似的神秘兮兮的凑近，“老实交代，你跟总裁，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有呢，是你老板娘。
孟晚栀皮笑肉不笑，“猫腻没有，有点私仇，他老卡着我辞职信不给批。”
“你真要走啊？”
孟晚栀拍拍桑梨的肩膀，“辛苦你了，再累累。”
她来秘书办之前，先去了人事部，和她的猜想一样，经理和副经理连个鬼影都没有。
孟晚栀直接去总裁办公室，敲了门，里面没有人应，身后却传来熟悉的嗓音。
“孟秘？”
她回头，正对上翻看文件的陈易。
“叫错了。”
“什么？”
“我说，叫错了，你不是该叫我总裁夫人吗？”
孟晚栀眼底的笑不多，但浸着凉意，怪瘆人的。
陈易默默的把文件合上，“您……”
“他在裴氏，是吗？”
陈易：“……”
“带我去吧，劳烦你了。”
她自己去的话，没有预约，会被直接拦下来。